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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五十、寻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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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容纳自己的阴影呢?”王传昊低着头,良久之后才抽泣着问道。

    我脸上一喜,心想只要你说话就好,就会有劝说的可能性,我最怕的就是那种闷葫芦,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给你反应的那种人。

    “你需要的是新的环境,新的朋友,还有新的心情,这样你才会逐渐脱离甚至容纳自己的阴影,你才会恢复到原来的自己。”我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王传昊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有了一丝憧憬,但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眼角继续留下了泪水。

    “我想起了张钧甯……我好恨自己当初的懦弱,我如果当初选择了跟她表白,而不是胆怯的什么都不说,也许,我现在就不会这么后悔了吧?”王传昊低声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你会陷入更加悔恨的境地当中,因为如果你表白成功了,你跟张钧甯的关系就不在是普通朋友,而是男女朋友,你会因为她的死,做出比现在疯狂一百倍的事情,而那个时候任何人也救不了你了。”

    “我的一个朋友,告诉了我一句话,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我们只能珍惜当下,缅怀过去,憧憬未来。这样,你才会活的不那么累。”

    说着这些话,我不由得想起了我自己,如果当初笑匠绑架了秦瑶之后,便立刻杀死了她,我想我大概也会崩溃吧,然后,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或许,我会成为比笑匠还要残忍的杀人凶手,只为了填补自己内心的伤痛。

    但幸运的是,我终究没有成为第二个笑匠,但王传昊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我知道如果我不能把他的思想扭转过来,那么他终究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火葬场,另一个则是监狱。

    “记忆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美也是最残忍的事情,当你独自一人时,你会发现,所有你或是甜蜜或是痛苦的记忆纷至沓来,不管你能不能承受,它都会浮现在你的眼前……你会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这个泥潭,而这时,你有两个选择,要么沉沦下去,要么逆流而上,把那些伤感的记忆选择遗忘。”我缓缓的说道。

    “我真的能忘记吗?”王传昊抬起红肿的眼睛望着我问道。

    我点点头,说道:“可以,但是,你现在需要一个可以让你全身心投入的事情,哪怕是一份工作都会让你选择的状态好很多,毕竟很多时候,矫情都是闲出来的。”我笑着说道。

    我的一番俏皮话,让王传昊的脸上露出来了想笑又怕丢份的纠结,最后,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谢谢你,林警官,我现在好多了。”

    “现在你还想去杀解雨花吗?”我忽然开口问道。

    王传昊一愣,脸上的几丝笑意顿时僵住了,良久之后,他才低声说道:“大概是不想了吧……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计划,就是想接着探监的时候,想办法把枪带进去,然后直接杀了她。”

    我对王传昊的计划嗤之以鼻,先不说他怎么把枪械带进戒备森严的监狱当中,就算他把枪械带了进去,但当他举起枪口的那一瞬间,我敢保证,他是无法扣下扳机的,因为,杀人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事情。

    笑匠杀人是因为他的疯狂,所以他死了,解雨花杀人是因为她的心理扭曲,所以她进监狱了。

    最终,杀人者终归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也是我作为警察要做到的事情。

    我望着坐在地上一脸迷惘的王传昊,叹息一身,说道:“家里有酒吗?”

    王传昊一愣,然后指了指自己床头的柜子里说道:“我妈走了的那几天,我买了很多酒,想要一醉方休,但却越喝越清醒,然后,我就想去给张钧甯报仇,就再也没有喝酒了。”

    我走到柜子前面,拉开了抽屉,里面放满了各种白酒,我随意的抽出了一瓶,扔给了王传昊,然后自己挑了一瓶小一些的,说道:“酒如果一个人喝呢,会越喝越郁闷,所以,酒从来都是一群人喝,这里虽然只有我们两个,但总是比自己喝的强。”

    说完,我就拧开瓶盖,先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缓缓的吞入喉咙,然后开始在胸口里散发出灼热的感觉,王传昊也没有胆怯,他也扭开瓶盖,喝的一口,然后整张脸就变红了,不停的咳嗽起来。

    我望着他狼狈的模样笑着说道:“酒不是这么喝的,尤其是白酒要小口小口的抿着喝,懂了吗?”

    王传昊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接下来再喝的时候,就好了很多,我坐在床上,王传昊坐在地上,两个人连下酒菜也没有,就这么默默的喝着酒。

    王传昊在考虑自己的事情,而我也在思考我自己的人生。

    我和秦瑶之间的关系,她自己应该能猜得到,仅仅只是差一个正式的表白,于是,我不得不思考自己的后路要怎么走。

    我不想走上姜尚的老路,硕大的城市中,像笑匠这类的疯子不只有一个,也不会只有一个,这一次,我是平安脱险了,但下一次呢?

    我还能不能完整的回来呢?我不知道,甚至没有人能给我打包票,毕竟我从事的是警察这一行。

    再者,如果有人像当初那样,把秦瑶也绑架了呢?我是放下身为警察的责任,还是大义之下狠心灭亲呢?

    以我的性格,我必定会抛弃警察的责任,因为责任只是责任,但生命只有一次。

    但现在的我,又有些放不下那种提心吊胆的刺激,没错,我仿佛是对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上瘾了,舍不得放下特案科的工作。

    而且,如果特案科我也离开了,就剩下科长一个人,显得自己太过于无情无义的,毕竟,科长对我那么尽心尽力,我拍拍屁股走了,特案科估计真的就距离解散不远了。

    苦涩的酒精在我嘴里不停的打转,就是没有咽下去,地上坐着的王传昊已经醉眼朦胧,嘴里不停的呢喃着什么,他已经喝醉了,我却越喝越精神。

    我不由得苦笑一声,自己明明劝别人不要喝闷酒的,却自己也陷入了这个泥潭,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王传昊彻底的醉倒了,躺在地上不停的砸吧着嘴,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走到了王传昊的身前。

    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扔在了床上,王传昊抓了抓自己脸上的痒处,翻了个身就继续睡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等他醒来,或许还是沉浸在悲伤当中,但终究还是放弃了走歪路的打算。

    想到这里,我从柜子里翻找出了一张白纸还有纸笔,给他写了几句话。

    如果你想减轻你的愧疚的话,不如去考警察吧,这样你或许可以弥补你因为无法拯救张钧甯的阴影,如果你真的决定的话,打电话给我,我来给你安排一切。

    写完,我从柜子里又拿出了一瓶酒,放在了口袋里,走出了王传昊的家。

    此时的时间是凌晨三点,我不想回医院,也不想回家,想了想,我就向着一个我知道,但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走去。

    我要去张钧甯的坟前去一趟,自从她下葬之后,我总是说想要去,但一直没有去过。

    索性,不要在找什么借口,现在就去,我终究要面对我自己的愧疚的。

    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但精神非常清醒,就是脚下的路有些像是棉花一样。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只知道天色已经有些放亮了。

    我终于从无数的墓碑当中,找到了张钧甯的那一座,我沉默的盘膝坐下,从口袋中掏出三根香烟,点上放在了张钧甯的墓碑前。

    “知道你不抽烟,但我来的比较匆忙,所以没有给你准备香火纸钱,等下一次,我多给你烧一些吧。”我低声说道。

    我明明是无神论者,但我这一刻是多么的希望我能看到张钧甯的灵魂,希望她能原谅我当初的自私与大意。

    “杀你的人已经进了监狱,解雨花已经被我亲手抓住了,你是没有看到当我戳破她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是有多么的可笑。”

    “你说,下面的情景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有阎罗王还有判官,还是人死之后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

    “我们想办法抓住了杀人如麻的一个凶手,笑匠,我们私自枪毙了他,或许是对法律的践踏,但我却一点也不后悔,因为我知道,笑匠那种人多活一秒都是浪费。”

    “我可能要有女朋友了,她叫秦瑶,是个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的法医,她人很好,就是性格冷了些,但说不定,外冷内热嘛……王传昊那个傻小子一直没有忘记你,他甚至还想去监狱里杀了解雨花给你报仇?可真是个痴情的傻小子啊。”

    “你能不能说一声?啊?你能不能答应一声!你说话呀……张钧甯,真的真的对不起……对不起……”

    我望着张钧甯笑颜如花的照片怒吼着,但喊着喊着忽然泪流满面,怒吼变成了道歉。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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