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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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马车渐渐驶离炉鱼镇，阿花趴在窗口看，只能看见一片荒凉的景象，大鱼尸体的碎块沿路散落着，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阿花不知道在自己晕过去以后那位天神大人到底又斩杀了多少怪鱼，她只知道光是这样规模就够让她触目惊心的了。
“阿花，不休息一会吗？”陆皎见阿花一直看着窗户外面，就问她。
“还不累。”阿花回答，余光扫过路边翻到的马车，心中一惊，赶忙喊道。“停车！”
牵引者停下手中的缰绳，让阿花从车上跳了下去，陆皎也跟着一起下去。阿花飞快的跑到马车边上，就看见从车里溢出的血迹。
“小姐……”阿花觉得全身都在颤抖，她没有勇气探头向车里看，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是小姐的马车没错……”陆皎走到阿花身边，仔细确认后回答。她看着颤抖的阿花，思索了很久后，才向马车里面看了一眼。马车里一片混乱，躺着几具被撕裂的尸体，尸体的头部已经被大鱼碾碎，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走吧……”陆皎拉了拉阿花的衣袖，轻声说。
“是小姐……”阿花哑着声音，从满地的血迹中捡起一块青色的玉佩。“是小姐的玉佩。”
陆皎不知该怎么安慰阿花，只能默默站在她的身边陪她。她细细看着阿花的眼睛，就看见有泪水在她的眼眶打转，却终于未掉落下来。
晚上的时候阿花没吃多少饭，就蜷缩在车厢里准备睡觉，陆皎看了看阿花，给她盖上薄毯浅眠。陆皎一晚上也没睡好，总是梦梦醒醒，也不知是第几次醒来的时候，她看到阿花睁着眼睛看着马车的车窗外，眼眶里亮晶晶的，似是泪水。
“阿花，别难过了，说不定那些尸体不是小姐的。”陆皎轻声说。
“那就是小翠的……小丫头的……老嬷嬷的……”阿花说着，声音又哑了。陆皎见她用双手把膝盖抱得紧紧的，将头埋在膝盖上。“我会变强的……再也不会让重要的人死去……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
“嗯。”陆皎笑，她伸手拍拍阿花的头顶说道：“我相信你。”
“晈……”待阿花的情绪稍微平缓一点了，她才跟陆皎聊上两句。
“嗯？”陆皎应。
“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害怕那个牵引者？”阿花问。
“就是一种感觉。”陆皎回答。“从小我的感觉就很敏锐，觉得只要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以后就会很麻烦。”
“麻烦？”
“我爹以前在朝廷里为官，跟流云山庄有过一些交道，所以对它略知一二。”陆皎用极小的声音说着：“传说中的四大御座几乎是不收徒弟的……牵引者更是一个传说般的存在……就算他们会收徒弟……也不可能一下就在咱们的小镇上要这么多人。”
阿花一听，心里一凉。
“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觉得不妙。”陆皎浅浅的说。“我觉得……他们只是在找特定的人……却又无法从这么多人里准确的找到。所以才都带回山庄里去。”
“那……如果不是特定的人会怎样？”阿花又问。
“我不知道……”陆皎侧目看阿花，眼中有些怅然：“说不定会被处死。”
“……”阿花觉得头上有一道晴天霹雳落下来，心里蒙上一层雾气。“那你……为何还要落入这陷阱里……”
“因为你在。”陆皎说。“你救我一命，这一回，我保你性命。”
阿花觉得心里感动，瘪瘪嘴，硬是将眼泪咽回肚子里去了。
“原来你曾经是大家闺秀啊……”阿花跟陆皎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其他地方，她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那你也算是小姐了？”
“之前算是罢。”
“琴棋书画，你会几样？”阿花乐了，问道。
陆皎捋了捋衣袖，回答：“样样精通。”
“为什么会来叶府当丫鬟……？”
“因为我爹过世了。”陆皎垂下眼眸回答。“家里败落……所有人都被遣散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问到的。”阿花听了心里不好受，跟陆皎道歉。
“没关系。”陆皎浅浅的笑，然后问阿花：“你呢？为什么会来叶府？”
“小姐把我捡回来的。”阿花回答，然后回想了一下那天的场景，跟陆皎说：“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我很累很饿，没有吃的。小姐看我可怜，就要我跟她回家，赏我口饭吃。”
“然后呢？”
“然后她家里人嫌弃我太脏了，就让我去沐浴，我被推进一个浴池里，从头到尾好好沐浴了一番。”阿花说。“我当时觉得感激，谢过小姐以后就要走。可是小姐却忽然问我愿不愿意留在叶府，如果我愿意留下来当丫鬟，她就收留我。”
“所以你便留下了？”陆皎问。
“是啊。”阿花笑笑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
“那……在进叶府之前，你在干什么？你的家在哪里？”
“我……”阿花本在兴头上，听陆皎这么问，一时语塞。“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我不记得了……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站在炉鱼镇的大街上……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你只记得自己叫阿花？”陆皎笑。
“不……阿花是一只猫的名字。”阿花也笑。“那天我看见有个孩子怀里抱着一只猫，她待那只猫很好，很宠爱它。我听她阿花阿花的叫它，觉得羡慕，等小姐问起来的时候，我便告诉她我叫阿花。让她以后也如此叫我。”
陆皎用心的听着，阿花就一直天花乱坠的说下去。一直说到天光放亮，才歇息一会。
马车一连行进了四五天的路程，才到达一个比较大的城池。牵引者将车停在一间大客栈门口，让所有人都从车上下来。阿花就听牵引者说，可供大家在这客栈里休息一晚，接着赶路。
“这……客栈不一般啊。”阿花站在客栈门口，土里土气的拽了拽衣角，她现在可身无分文，住不起这种地方。
“不用担心银两。”牵引者回答：“此客栈乃流云山庄专用驿站。”
“果真是财大气粗。”阿花点点头，不客气的进去了。
进入客栈后，阿花跟陆皎就分开了，不过也就一左一右两间房，随时都好有个照应。
客栈的屋子分为里外两层，里面那层是卧榻，外面那层放置着各式各样的雕花木椅，还专门有一个小隔间沐浴。阿花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决定先沐浴一下再说。
叫店小二放好热水以后，阿花就整个人都泡在浴桶里了，她吹着水面上飘落的玫瑰花瓣，神思又回到了那天早晨。
天神出现的那天。
“楚怀……”阿花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不经浮现出白衣天神的模样。阿花记得她随风飘动的黑色长发，记得她纤细的腰肢，记得她玉石般无暇的肌肤……记得她高高在上器宇轩昂的模样。就这么想着，阿花忽然觉得心脏怦怦跳的厉害，全身热乎乎的，脸也红了起来。“要是能看见脸就好了……”
阿花在心底想，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万一脸上有麻子可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下钻进阿花的脑海里，然后她又飞快的摇摇头，握紧拳头激动道：“就算脸上有麻子也是我的天神！”
“谁脸上有麻子？”陆皎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隔间外面，吓得阿花一个哆嗦。
“你……你干嘛进来都不吭一声。”阿花不好意思的说。
“我叫了你很多声，你都听不见，想什么呢？”陆皎问。
“想……想一个人。”阿花说。
“心上人？”陆皎猜测。
“才……才不是！”阿花红着脸扯着嗓子辩解：“是神！是我心中的神仙！”
“楚怀？”陆皎心思通透，一下子就猜中了阿花口中的神仙是谁。
阿花脸又红了，缩在浴桶里不吭声。
“传言中楚怀御座极少现世，你说不定是第一个见到她的人。”陆皎靠在小隔间外面等阿花：“有关于楚怀的传言很少，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太丑，所以才很少出现。”
“才不会丑。”阿花不甘心的回答。
“说不定脸上有麻子。”陆皎笑，发现逗阿花还蛮好玩。
“有麻子也是好看的……”阿花回答。
“阿花。”
“恩？”
“你再泡下去会晕的，还是出来罢。”陆皎说。
“……”阿花想，陆皎说的有道理，自己已经泡了一个时辰……水都已经凉了。
阿花换上客栈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衣服，刚一出小隔间的门，就看见了跟自己穿成一模一样的陆皎。白底蓝纹，浮云浅秀，正是流云山庄的图样。
“你换了发髻？”阿花盯着陆皎看，总觉得她跟平日里有些不同。
“恩。”陆皎点头，问道：“好看吗？”
“好看。”阿花点头继续说：“鬓角的两缕长发过于飘摇，要是更利索点便好了。”
“……”陆皎尴尬的站在原地，一瞬间有种想要把自己鬓角塞回发髻里的冲动。
两人收拾妥当，出了屋子，才发现整个客栈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粗略望过去，也有一二百人之多。
“这是什么情况……？”阿花扶着楼梯边上的扶手，整个人都懵了。
陆皎观察着情况，默默不语。她看见在每一层客栈的四角都站着四个牵引者，每个人都一模一样。
“阿花，你还记得我们的牵引者长什么样子吗？”陆皎问。
“不记得。”阿花回答的理所当然：“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好吗。”
“说的有道理。”陆皎点头。
“想知道他们长什么样还不简单吗？”阿花得意的说：“你等着啊，我过去看看他的模样。”
“你想什么看？”陆皎看着阿花跑走的背影，略有一些担忧。
她就见阿花跑到她们所属这一层的牵引者跟前，要去掀他的斗篷。可是显然没有成功，阿花的手腕一把就被牵引者抓住了。
“你想干什么？”牵引者问。
“不干什么。”阿花用另一只手去掀牵引者的斗篷，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我只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没什么好看的。”牵引者回答。却见阿花将手挣脱开来，对着自己扮了个鬼脸说：“略略略，你肯定是个丑八怪，所以才不让人看，是不是？”
“……”牵引者不吭声。
“不吭声就是默认啦？”阿花问。
“请回自己房间待着。”牵引者回答。
“切……”阿花见这牵引者没什么趣味，又跑到下一层去掀帽子。她坚信，只要她一层一层的掀下去，总能看到牵引者的真面貌。
陆皎见阿花这么热衷于这种事，也不好上前阻止，只得一层一层的跟着她。
心想，若她还这样下去，还是当做不认识她好了。
小侍女见本来是凝神传视的楚怀叹了一口气，仰面靠在躺椅里，赶忙端着清露靠上前去问道：“御座，您传视完毕了吗？”
“没有。”楚怀皱着眉头说道：“看不下去了。”
“为何？”这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小侍女不由问道。
“因为看到一个傻瓜。”楚怀扶额，而后又从椅榻上站起来，似是要出去。
“御座，您要出去？”
“嗯。”楚怀说：“透透气。”
小侍女看着楚怀的身影消失在深深的长廊上，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傻瓜让御座连如此重要的传视都进行不下去……
一行马车渐渐驶离炉鱼镇，阿花趴在窗口看，只能看见一片荒凉的景象，大鱼尸体的碎块沿路散落着，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阿花不知道在自己晕过去以后那位天神大人到底又斩杀了多少怪鱼，她只知道光是这样规模就够让她触目惊心的了。
“阿花，不休息一会吗？”陆皎见阿花一直看着窗户外面，就问她。
“还不累。”阿花回答，余光扫过路边翻到的马车，心中一惊，赶忙喊道。“停车！”
牵引者停下手中的缰绳，让阿花从车上跳了下去，陆皎也跟着一起下去。阿花飞快的跑到马车边上，就看见从车里溢出的血迹。
“小姐……”阿花觉得全身都在颤抖，她没有勇气探头向车里看，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
“是小姐的马车没错……”陆皎走到阿花身边，仔细确认后回答。她看着颤抖的阿花，思索了很久后，才向马车里面看了一眼。马车里一片混乱，躺着几具被撕裂的尸体，尸体的头部已经被大鱼碾碎，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走吧……”陆皎拉了拉阿花的衣袖，轻声说。
“是小姐……”阿花哑着声音，从满地的血迹中捡起一块青色的玉佩。“是小姐的玉佩。”
陆皎不知该怎么安慰阿花，只能默默站在她的身边陪她。她细细看着阿花的眼睛，就看见有泪水在她的眼眶打转，却终于未掉落下来。
晚上的时候阿花没吃多少饭，就蜷缩在车厢里准备睡觉，陆皎看了看阿花，给她盖上薄毯浅眠。陆皎一晚上也没睡好，总是梦梦醒醒，也不知是第几次醒来的时候，她看到阿花睁着眼睛看着马车的车窗外，眼眶里亮晶晶的，似是泪水。
“阿花，别难过了，说不定那些尸体不是小姐的。”陆皎轻声说。
“那就是小翠的……小丫头的……老嬷嬷的……”阿花说着，声音又哑了。陆皎见她用双手把膝盖抱得紧紧的，将头埋在膝盖上。“我会变强的……再也不会让重要的人死去……我一定……会保护好大家的。”
“嗯。”陆皎笑，她伸手拍拍阿花的头顶说道：“我相信你。”
“晈……”待阿花的情绪稍微平缓一点了，她才跟陆皎聊上两句。
“嗯？”陆皎应。
“你今天为什么那么害怕那个牵引者？”阿花问。
“就是一种感觉。”陆皎回答。“从小我的感觉就很敏锐，觉得只要跟那个男人扯上关系……以后就会很麻烦。”
“麻烦？”
“我爹以前在朝廷里为官，跟流云山庄有过一些交道，所以对它略知一二。”陆皎用极小的声音说着：“传说中的四大御座几乎是不收徒弟的……牵引者更是一个传说般的存在……就算他们会收徒弟……也不可能一下就在咱们的小镇上要这么多人。”
阿花一听，心里一凉。
“你的意思是……？”
“我只是觉得不妙。”陆皎浅浅的说。“我觉得……他们只是在找特定的人……却又无法从这么多人里准确的找到。所以才都带回山庄里去。”
“那……如果不是特定的人会怎样？”阿花又问。
“我不知道……”陆皎侧目看阿花，眼中有些怅然：“说不定会被处死。”
“……”阿花觉得头上有一道晴天霹雳落下来，心里蒙上一层雾气。“那你……为何还要落入这陷阱里……”
“因为你在。”陆皎说。“你救我一命，这一回，我保你性命。”
阿花觉得心里感动，瘪瘪嘴，硬是将眼泪咽回肚子里去了。
“原来你曾经是大家闺秀啊……”阿花跟陆皎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其他地方，她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那你也算是小姐了？”
“之前算是罢。”
“琴棋书画，你会几样？”阿花乐了，问道。
陆皎捋了捋衣袖，回答：“样样精通。”
“为什么会来叶府当丫鬟……？”
“因为我爹过世了。”陆皎垂下眼眸回答。“家里败落……所有人都被遣散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问到的。”阿花听了心里不好受，跟陆皎道歉。
“没关系。”陆皎浅浅的笑，然后问阿花：“你呢？为什么会来叶府？”
“小姐把我捡回来的。”阿花回答，然后回想了一下那天的场景，跟陆皎说：“那天下了好大的雪，我很累很饿，没有吃的。小姐看我可怜，就要我跟她回家，赏我口饭吃。”
“然后呢？”
“然后她家里人嫌弃我太脏了，就让我去沐浴，我被推进一个浴池里，从头到尾好好沐浴了一番。”阿花说。“我当时觉得感激，谢过小姐以后就要走。可是小姐却忽然问我愿不愿意留在叶府，如果我愿意留下来当丫鬟，她就收留我。”
“所以你便留下了？”陆皎问。
“是啊。”阿花笑笑说：“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
“那……在进叶府之前，你在干什么？你的家在哪里？”
“我……”阿花本在兴头上，听陆皎这么问，一时语塞。“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我不记得了……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站在炉鱼镇的大街上……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你只记得自己叫阿花？”陆皎笑。
“不……阿花是一只猫的名字。”阿花也笑。“那天我看见有个孩子怀里抱着一只猫，她待那只猫很好，很宠爱它。我听她阿花阿花的叫它，觉得羡慕，等小姐问起来的时候，我便告诉她我叫阿花。让她以后也如此叫我。”
陆皎用心的听着，阿花就一直天花乱坠的说下去。一直说到天光放亮，才歇息一会。
马车一连行进了四五天的路程，才到达一个比较大的城池。牵引者将车停在一间大客栈门口，让所有人都从车上下来。阿花就听牵引者说，可供大家在这客栈里休息一晚，接着赶路。
“这……客栈不一般啊。”阿花站在客栈门口，土里土气的拽了拽衣角，她现在可身无分文，住不起这种地方。
“不用担心银两。”牵引者回答：“此客栈乃流云山庄专用驿站。”
“果真是财大气粗。”阿花点点头，不客气的进去了。
进入客栈后，阿花跟陆皎就分开了，不过也就一左一右两间房，随时都好有个照应。
客栈的屋子分为里外两层，里面那层是卧榻，外面那层放置着各式各样的雕花木椅，还专门有一个小隔间沐浴。阿花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决定先沐浴一下再说。
叫店小二放好热水以后，阿花就整个人都泡在浴桶里了，她吹着水面上飘落的玫瑰花瓣，神思又回到了那天早晨。
天神出现的那天。
“楚怀……”阿花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不经浮现出白衣天神的模样。阿花记得她随风飘动的黑色长发，记得她纤细的腰肢，记得她玉石般无暇的肌肤……记得她高高在上器宇轩昂的模样。就这么想着，阿花忽然觉得心脏怦怦跳的厉害，全身热乎乎的，脸也红了起来。“要是能看见脸就好了……”
阿花在心底想，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
万一脸上有麻子可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下钻进阿花的脑海里，然后她又飞快的摇摇头，握紧拳头激动道：“就算脸上有麻子也是我的天神！”
“谁脸上有麻子？”陆皎的声音忽然出现在隔间外面，吓得阿花一个哆嗦。
“你……你干嘛进来都不吭一声。”阿花不好意思的说。
“我叫了你很多声，你都听不见，想什么呢？”陆皎问。
“想……想一个人。”阿花说。
“心上人？”陆皎猜测。
“才……才不是！”阿花红着脸扯着嗓子辩解：“是神！是我心中的神仙！”
“楚怀？”陆皎心思通透，一下子就猜中了阿花口中的神仙是谁。
阿花脸又红了，缩在浴桶里不吭声。
“传言中楚怀御座极少现世，你说不定是第一个见到她的人。”陆皎靠在小隔间外面等阿花：“有关于楚怀的传言很少，大家都不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长得太丑，所以才很少出现。”
“才不会丑。”阿花不甘心的回答。
“说不定脸上有麻子。”陆皎笑，发现逗阿花还蛮好玩。
“有麻子也是好看的……”阿花回答。
“阿花。”
“恩？”
“你再泡下去会晕的，还是出来罢。”陆皎说。
“……”阿花想，陆皎说的有道理，自己已经泡了一个时辰……水都已经凉了。
阿花换上客栈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衣服，刚一出小隔间的门，就看见了跟自己穿成一模一样的陆皎。白底蓝纹，浮云浅秀，正是流云山庄的图样。
“你换了发髻？”阿花盯着陆皎看，总觉得她跟平日里有些不同。
“恩。”陆皎点头，问道：“好看吗？”
“好看。”阿花点头继续说：“鬓角的两缕长发过于飘摇，要是更利索点便好了。”
“……”陆皎尴尬的站在原地，一瞬间有种想要把自己鬓角塞回发髻里的冲动。
两人收拾妥当，出了屋子，才发现整个客栈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穿着同样的衣服，粗略望过去，也有一二百人之多。
“这是什么情况……？”阿花扶着楼梯边上的扶手，整个人都懵了。
陆皎观察着情况，默默不语。她看见在每一层客栈的四角都站着四个牵引者，每个人都一模一样。
“阿花，你还记得我们的牵引者长什么样子吗？”陆皎问。
“不记得。”阿花回答的理所当然：“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的样子好吗。”
“说的有道理。”陆皎点头。
“想知道他们长什么样还不简单吗？”阿花得意的说：“你等着啊，我过去看看他的模样。”
“你想什么看？”陆皎看着阿花跑走的背影，略有一些担忧。
她就见阿花跑到她们所属这一层的牵引者跟前，要去掀他的斗篷。可是显然没有成功，阿花的手腕一把就被牵引者抓住了。
“你想干什么？”牵引者问。
“不干什么。”阿花用另一只手去掀牵引者的斗篷，另一只手也被抓住了。“我只是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没什么好看的。”牵引者回答。却见阿花将手挣脱开来，对着自己扮了个鬼脸说：“略略略，你肯定是个丑八怪，所以才不让人看，是不是？”
“……”牵引者不吭声。
“不吭声就是默认啦？”阿花问。
“请回自己房间待着。”牵引者回答。
“切……”阿花见这牵引者没什么趣味，又跑到下一层去掀帽子。她坚信，只要她一层一层的掀下去，总能看到牵引者的真面貌。
陆皎见阿花这么热衷于这种事，也不好上前阻止，只得一层一层的跟着她。
心想，若她还这样下去，还是当做不认识她好了。
小侍女见本来是凝神传视的楚怀叹了一口气，仰面靠在躺椅里，赶忙端着清露靠上前去问道：“御座，您传视完毕了吗？”
“没有。”楚怀皱着眉头说道：“看不下去了。”
“为何？”这还是头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小侍女不由问道。
“因为看到一个傻瓜。”楚怀扶额，而后又从椅榻上站起来，似是要出去。
“御座，您要出去？”
“嗯。”楚怀说：“透透气。”
小侍女看着楚怀的身影消失在深深的长廊上，怎么也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傻瓜让御座连如此重要的传视都进行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