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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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正文

    星空中的极致黑暗,陨灭岁月。

    世纪沉默地走过了第十三亿六千七百八十万个年头,历史沦为碎屑,现在成为过去,坟堆长出新草,尸骨开出鲜花。

    所有的荒诞不经被它的造物们所凝视,所记录,最后变成星辰的记忆碎片,长久留存。

    ——《天道轮回星际联盟创世时空管理局指导手册》前言部分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种机会。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种资格。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这种命运。

    陈均站在总计四十二层的顶楼平台上,步伐坚定平稳地往前跨出一步,这时他的右脚脚尖距离平台边缘仅仅只有三厘米,然后他低头往下看了看。

    一股难以言喻的晕眩感直冲他的脑海,如果他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绝对是立刻马上有多远就退多远。

    其实陈均并没有恐高症,但是不管是谁,半夜三更突然之间就站在了一座顶楼边缘,要么就是在做梦,要么就是被鬼附身了。

    迎面吹来的寒风嘶嘶,冻得只穿了短袖中裤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实在不像一个梦境。

    陈均立刻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导致被恶鬼纠缠,又或者是自己其实患有极其严重的梦游症,但是一直却不知道,又或者是……

    “都不是。”

    ——谁在说话!

    陈均拼命的想要移动自己的身体,但是毫无作用,他甚至连眼睛珠子都不能转动哪怕一下,整个人都是一副僵硬死板的样子,没有生气,没有反应,就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然后这具木偶开始晃动,两只手臂一前一后地摇摆,幅度完全一致,双脚之间保持一点距离,然后脚尖用力前瞪,脚后跟放松双手再一次向后摆动,然后——

    他跳了出去。

    卧槽槽槽槽槽!!!!!!

    这里是四十二楼啊混蛋!!!

    陈均突然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但是他真的是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任何人在这种时候应该都不会产生非负面的情绪,更何况是他这种莫名其妙就遭到了如此无妄之灾的普通人。

    大幅度加速,气流冲击,失重感,那一刻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会依靠本能在碰地之前抱住了自己的头。

    膝盖与地面触及的那一瞬间就差不多切断了脊椎的神经,然后头狠狠磕在水泥地上,一大股液体溅了出来……

    疼吗?

    ……已升天。

    已经被割断的神经突然开始作用,痛苦的信号迅速得传递到他的大脑,他想喊,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强烈到极致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神经。

    完全粉碎的骨头,满地的鲜血肉末,以及摔出的脑浆,压碎的眼球。

    “需要,再来一次吗?”

    陈均果断摇头,然后发现痛苦终于停止,他已经死了吗?

    下一刻陈均又重新站在四十二层的高楼边缘。

    “好了,接下来,我们应该可以开始正常交流了。”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你……”是什么鬼东西!

    陈均还没有说完,他就看见自己的双手再次开始摆动,脚尖用力。

    不,不要,我我…别跳……

    “我是l15147。”那个声音很奇怪,发音,语气,都很奇怪。

    那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语调,而像是各种各样的声音经过了多重组合,反复磋磨之后模拟出来的结果。

    “寄宿体,你是被我选中的代言人。”它控制着陈均的右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很不规则,也很普通。

    “什么时候?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能不能不要找我,我就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在它的控制下,陈均的声音并不能传播在空气,但是他脑海里的一切都可以轻轻松松被它捕捉到。

    不过不管是畏惧,还是憎恶,它都不会在意。

    “嘭!嘭!嘭!”

    很有规律,如果有人在旁边计时的话,他就会发现每一声之间的时间空隙都是一模一样。

    但是这里没有旁人,唯一的一个当事人内心里只有各种各样的骂娘粗话,简直恨不得一次性问候完对方的祖宗十八代。

    声音停下来的时候,陈均的左手已经是血肉模糊,软趴趴的垂着,里面的指骨都被砸成粉碎性骨折,指甲翻开,血肉粘着表皮,看起来尤其可怖。

    陈均这个时候什么心思都没有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未知和令人崩溃的痛楚让他什么都不敢想,什么都不敢说。

    他开始哭泣,哀求,只要能够摆脱那种痛苦,为此不惜一切的乞求。

    ——您说,不管什么事,杀人放火都可以,不要再砸了!不要!!

    于是那块满是鲜血的石头被扔开。

    “这些并不重要,你只需要按照我说得去做。”它的耐心一向不是很好,但是在这个落后的,贫瘠的,陌生的碳基星球,面对它唯一可以安全掌控的寄宿体,它允许自己多出一些耐心。

    “做什么,做好了是不是就结束了,我就可以回去了?”

    它让他的左手抬起,然后那只手开始发痒,骨头被重新粘接,新肉和新的皮肤也很快都长了出来,十五秒后,如果不是手腕上的血迹和刚才疼入骨髓的剧痛,陈均或许会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

    它让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仅仅是牵扯着唇角,裂开唇齿间一点缝隙的笑容,毫无感情的僵硬。

    “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的话。”它这样说完,然后开始下达命令。

    “你现在立刻去新口巷,然后把放在巷子最里面的那个箱子搬回家。”

    陈均应了一声,然后就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控制力完全回来了,他毫不犹豫的往下跑,完全按照它的命令,一点其他的念头都不敢有。

    跑了足足十五分钟,他来到了那个巷子。

    这个时候是凌晨二点半,街道上一片漆黑,小巷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黑黝黝的,要是放在往日里,他绝对不会进去,但是现在陈均觉得再没有东西会比自己身上这个更可怕了,他直接冲了进去,在一片漆黑里摸索了很久。

    然后才摸到了一个箱子,有些大,材质也很奇怪,像是金属,但是触手温度并不冷,他把它举起来,有点沉,陈均估计大概是十几斤左右,隐约和它的体积有些不符。

    他抱着箱子,往自己家门口走。

    陈均住的并不是小区,他只是一个刚刚脱离学校不久的三流大学毕业生,在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里面跑腿打杂,领着两千块不到的工资,房子自然是租的,而且卧室,大厅,厨房,都一间包办。

    他偷偷摸摸得做贼一样溜回自己的房间,把箱子放在地上,等待着l15147的下一步指令。

    “打开它。”

    陈均依言动作。

    箱子里面装着一个人,一个装束有点奇怪的男人。

    白色金属质地的风衣,上面有许多像是装饰一样的金扣,衣服很贴身,质感也很好,不过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款式和材料。

    陈均打量了一下,男人的脸完全被他长长的头发遮住了,但是从身形来看,绝对是男人无误。

    “把他抱出来。”

    陈均一手捞起那人膝盖,另一只手揽着他的后背,把人抱到自己床上,他有点奇怪,刚才扛箱子的时候重量要轻得多,现在手上抱着的这个人才更接近一个正常男人的体重。

    不过今天遇到的诡异的事情太多,他也懒得多想,只希望赶紧把那个瘟神送走。

    “s13……”它露出一个冷笑。

    后面的话陈均完全听不懂,他低头看着那个男人,第一个反应是好帅,帅到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看见都觉得很不舒服的地步。

    五官尤其精致,每一个比例都极其完美,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陈均看着他的脸半天,觉得自己用电脑合成的完美性幻想对象大抵就是如此了,于是他在他脸上忍不住多摸了一把。

    然后下一刻l15147就控制着他的手给了他一巴掌,特别狠,手都打得几乎脱臼,牙齿被打掉了两颗。

    “去拿一把刀来。”

    陈均一手捂着脸颊,忍着心中的怒骂,因为牙齿漏风,声音就有些含含糊糊,他问道:“睡锅到行部行?”

    “……”l15147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看见它没说话,陈均就把前天刚买的水果刀拿了出来。

    “额……l老大,你想做设末?”

    陈均又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l15147控制着那把刀先拍了拍陈均的脸颊,金属特有的冰冷触感让他的心整个都是拔凉拔凉的,感觉下一刻就会出现各种血肉横飞的场景,再想想先前的经历,陈均觉得它就是直接把他毁容了也太不会意外。

    但是事实上l15147并没有这种闲心,如果时间足够,它不会介意给陈均一个永生不忘的美好回忆,但是现在追杀了它那么久的s13就在眼前,它哪有闲工夫去理会其他?

    刀子有点薄,不过十几厘米的长度应该已经足够。

    它直接撕开男人胸口的衣服,对准他的心口,一刀子狠狠扎了下去。

    陈均被溅了一脸的血,感觉自己的脸特别疼,然后又变得很痒,那个男人的血微微泛银,似乎有腐蚀性一般,它拔出刀锋,上面的金属已经被完全腐蚀。

    l15147扔了刀柄,直接伸出手指去挖他的伤口,陈均很想同情一下这个男人,但是现在他更同情自己,他的手指已经被腐蚀得只剩下骨头,然后又奇怪的开始发痒,伤口在试图恢复,痛苦和痒意交叉在一起,他几乎想要砍下自己这只手。

    它控制着陈均的手伸进男人的胸膛,在里面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挖出一大块银色连着心脏的血肉。

    上面的血管密密麻麻,全是银色的,有一部分血管里流出的鲜血也是这种颜色,看到这里,陈均自然不会还认为眼前这个男人会是人类,他只是哀叹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居然遇到了这种灵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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