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古神森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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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潜伏的男孩握刀在手，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他可不想引起森林里埋伏者的注意力。一声短促锐利的口哨，为这次蓄谋已久的埋伏拉开了序幕。直到发起攻击的那一刻，男孩才真正看清了埋伏者的面目。暗色的皮肤，细长的耳朵，碧色的眸子和毛发，这些埋伏者身着奇特的服饰，像是造型充满想象力的树木，适当的镂空设计大大增加了他们运动的灵活性，具有强烈迷惑性的设计也难怪男孩无法看破他们的伪装。在这些埋伏者手中，是男孩从未见过的诡异大弓，等人高的大弓用三四根纯木相互缠绕而成，优雅中带着邪魅的气息。光是把目光放在大弓上，男孩的双眼不由得一阵刺痛，一阵强烈的威胁如刺刀，深深扎入男孩的脑海。埋伏者的手臂颀长，带着指套的手指在口哨的令下松开。十支无羽箭在大弓的力臂作用激射而出，划破空气发出锐利的嘶响！
泰坦大陆上人类所用的箭只在末尾加设羽毛的作用，主要是为了保持平衡和控制方向。但是在这些这些埋伏者手中，无羽箭仿佛追命的鬼魂，精准致命地钉入猎人的头颅，或者贯穿猎人的喉咙。一时间，喷洒的鲜血在空中形成一阵短暂的血雨，腥臭的血腥味随即蔓延开来。螺旋设计的箭只力道极大，贯穿人类的喉咙后仍余力不尽地钉入地面。
“敌袭！！”队伍中央的队长一声大吼，抽出腰间的长刀，“找掩护！！找掩护！！是那些尖耳朵！！”十名同伴的死亡，让猎人们陷入了短暂的慌乱。但听从队长的命令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本能，猎人们纷纷咒骂着压低身子，试图借助马车进行掩护。这一次，埋伏者的准心没有第一次攻击那么准确，在新一轮的射击后，足足有五六名猎人被射中躯体和肢体部位，从而幸运地捡回一条命。一名年轻猎人在奔跑的途中，被一支无羽箭射中大腿，强劲的力道当即打断了男子的腿骨。他惨叫着摔倒在地，一手捂着大腿伤处，一手撑起身体向马车爬去。
“快点！！”一名同伴向他伸出双手，“快点！！”
就在两只手掌握在一起的那一刻，呼啸的无羽箭精准地打穿两人的掌心，将两人的手掌一同钉入地面。“混···”马车后的猎人探出半个身子想拔下箭只，他的口腔就被一支无羽箭无情打烂。
“不要探头！！该死的！！”队长一把拉回身边又一个想要拉同伴的猎人，“少死一个是一个！！他们是故意没有瞄准的！！”在马车的掩护外，还有至少三名能够自主行动的受伤猎人，那些箭术恐怖的埋伏者，正是利用这些伤者作为诱饵，试图击杀更多的猎人。
战局一时间陷入短暂的僵局，借助马车的掩护，猎人们得到冷静和思考的时间。承载着他们这次狩猎果实的马车，摇身一变成为了他们如今维持生命的庇护。马车外同伴的痛苦呻吟，流淌在地上的猩红血液，以及无处不在的恐怖射手，都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击着猎人们的神经。三轮无羽箭的攻势，就放倒了超过二十名猎人，除去那些用来引诱猎人的诱饵，埋伏者箭无虚发。
“这些天杀的尖耳朵！！又从树洞里面跑出来了吗？！”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跑不出去的！”一名猎人哭喊道。
在男孩的观察角度，一名身材瘦长的黑皮埋伏者，从背后的箭袋里接连取出三支无羽箭，搭弓拉弦把大弓拉成一轮弦月。
“愿你御风而行。”那名射手用族语轻声说着。在男孩耳中，却是根本无法理解的语言。
三箭齐发，极其恐怖的动能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白色的飞行轨迹，在埋伏者特殊的射术加持下，三支无羽箭居然相互旋转着急速飞行！“耐心等待机会！！这条路是大路···”装载着猛犸骨架的马车轰然炸碎，无羽箭的螺旋攒射威力居然不亚于一门炼金火炮，狂暴的冲击力掀翻了藏在马车后的猎人们，把沉重的马车轰成碎木渣滓，连带着猛犸骨架飞上天空。
“呼···”饶是远方的男孩，仿佛也能够感受到那螺旋无羽箭的威力，不由自主地长出一口气。在他流浪于古神森林的这段时间，曾经见过一次猎人用火铳枪猎杀野兽。但是这无羽箭的威力比那些火铳枪何止强了百倍？就算是老汉斯手中那杆焦黑猎人的火铳枪，都不会具有这样的破坏力。
这就是老汉斯说的武者？男孩心想。
不知是不是刚才的呼气声，那名拥有恐怖射术的埋伏者，忽然望向了男孩藏身的地方。几乎是他转移视野的瞬间，男孩全身上下如遭雷击开始颤抖，他猛然从藏身处飞奔而出，头也不回地开始奔跑！埋伏者动作娴熟地拉弓，却惊讶地发现这个小虫子的速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从藏身处跑出的三步就加速到和大部分森林野兽一样的最高速度。不过，在埋伏者漫长的生命中，他猎过的野兽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一支无羽箭拦腰打断了男孩刚才藏身的树干，但那完全是因为男孩留有足够的提前量。疾风、树木、大地在男孩身边飞速掠过，危险的感觉一直在他身上徘徊，他知道自己仍然在那些埋伏者的锁定范围。男孩清楚地见识过那恐怖的箭术，也明白自己肯定无法逃脱无羽箭的追杀，他忽然毫无征兆地一个侧翻，居然侥幸地躲过了一支无羽箭。男孩刚想从地上起身，忽然背后一记重击，一支无羽箭干净利落地打穿他的胸膛，带着溅射而出的鲜血透体而过。
“不会有第三次。”埋伏者对着短短几秒跑出近百米的男孩说道。
随即，这名埋伏者跃下树干，其他的埋伏者已经开始清理战场了。
“你们这些尖耳朵···”躺在地上的队长满嘴血沫，他的肺部被洞穿，持刀的右手也不翼而飞。一名埋伏者看到同伴走来，迎上前用族语说道，“这是第一支人类队伍，简直弱得可怜。”
“我们不会要他们的血，”近距离看，那名施展螺旋箭术的埋伏者眉梢间纹饰着三片叶子，显然比同伴的一片或者两片叶子地位更高，“少量的伤亡还不会足够引起他们的注意，猎杀猪崽并不是一项光荣的使命。”
“但我们依然要完成。”
“没错，”三叶拥有者说道，“不用着急，很快我们就会品尝人类武者的鲜血。”
胸膛贯穿并没有想象中剧烈疼痛，或者说神经已经被过于强烈的痛感腐蚀，无法将有效的信号传递大脑。
麻木，这是男孩的第一感受。
他彻底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别说挪动手指，摆动头颅，就算是最基本的呼吸，他都感觉不是自己有意而为之。而是这具行将熄灭生命之火的残破躯体，在尝试最后的苟延残喘。他足足花了一秒钟的时间，转移自己的视线，不幸中的万幸，在他被无羽箭射穿的瞬间，他是仰面倒下的。可以在这最后的时刻，仰望天空。
冰冷，随之而来。
不是四肢百骸的冰冷，而是实实在在地从身体上恐怖的空洞，清晰地感觉到有风从空洞中间穿过，抚摸外露的血肉和内脏碎片。一丝一毫地冰冷，正无情地提醒他身上的伤口是真实存在的。
绝望，是男孩第一次品尝的人间百味。
他没有壮志凌云，也就不会在胸中留存遗憾。他没有踌躇满志，也就不会死不瞑目。这只是一个无比弱小的生命体，对于生存最基本的渴望。
想要活下去。
那冥冥中呼唤自己的声音，重新在男孩耳边开始歌唱。黑暗中，有无数火蝶扑打着明亮的翅膀，洒落无数纷飞的火星。他被那些火蝶轻轻托起身躯，在虚无缥缈的空中摇曳，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片平地前。火蝶是男孩最忠实的仆人，它们用自己的身躯做承载，让男孩犹如坐在宝座上一样，腰杆挺直双手平放。焦黑龟裂的大地上，有岩浆在地底流动。无数身形枯槁，背负龟壳一样重负的人，拄着手中扭曲的手杖，想着远方缓缓前行。他们身上挂着几个铃铛，每走动一步都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有的人会驻足双膝跪地，至此长跪不起。在那远方到底有什么，就算是穷尽男孩的目力，也无法看清。
忽然火蝶纷飞，失去依托的男孩无助地坠落，在他的双眸中，倒影着飞翔于黑暗中的火蝶双翼。
“火···”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这就是你说的传火者？”骑在良驹上的莱恩哈特勒紧了缰绳，低头看着地上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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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骑士一跃下马，走到男孩身边单膝跪地，仔细端详了一会，重新张开手心。
那缕躁动不安的火焰，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宿主，在空中飞旋了几圈后埋入男孩体内。
“不带他走吗？”莱恩哈特看见重新上马的同伴，有些惊讶地问道，“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传火者。”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每一个传火者，都是理应安息的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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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一名同伴向他伸出双手，“快点！！”
就在两只手掌握在一起的那一刻，呼啸的无羽箭精准地打穿两人的掌心，将两人的手掌一同钉入地面。“混···”马车后的猎人探出半个身子想拔下箭只，他的口腔就被一支无羽箭无情打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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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局一时间陷入短暂的僵局，借助马车的掩护，猎人们得到冷静和思考的时间。承载着他们这次狩猎果实的马车，摇身一变成为了他们如今维持生命的庇护。马车外同伴的痛苦呻吟，流淌在地上的猩红血液，以及无处不在的恐怖射手，都犹如一记重锤，狠狠敲击着猎人们的神经。三轮无羽箭的攻势，就放倒了超过二十名猎人，除去那些用来引诱猎人的诱饵，埋伏者箭无虚发。
“这些天杀的尖耳朵！！又从树洞里面跑出来了吗？！”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跑不出去的！”一名猎人哭喊道。
在男孩的观察角度，一名身材瘦长的黑皮埋伏者，从背后的箭袋里接连取出三支无羽箭，搭弓拉弦把大弓拉成一轮弦月。
“愿你御风而行。”那名射手用族语轻声说着。在男孩耳中，却是根本无法理解的语言。
三箭齐发，极其恐怖的动能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白色的飞行轨迹，在埋伏者特殊的射术加持下，三支无羽箭居然相互旋转着急速飞行！“耐心等待机会！！这条路是大路···”装载着猛犸骨架的马车轰然炸碎，无羽箭的螺旋攒射威力居然不亚于一门炼金火炮，狂暴的冲击力掀翻了藏在马车后的猎人们，把沉重的马车轰成碎木渣滓，连带着猛犸骨架飞上天空。
“呼···”饶是远方的男孩，仿佛也能够感受到那螺旋无羽箭的威力，不由自主地长出一口气。在他流浪于古神森林的这段时间，曾经见过一次猎人用火铳枪猎杀野兽。但是这无羽箭的威力比那些火铳枪何止强了百倍？就算是老汉斯手中那杆焦黑猎人的火铳枪，都不会具有这样的破坏力。
这就是老汉斯说的武者？男孩心想。
不知是不是刚才的呼气声，那名拥有恐怖射术的埋伏者，忽然望向了男孩藏身的地方。几乎是他转移视野的瞬间，男孩全身上下如遭雷击开始颤抖，他猛然从藏身处飞奔而出，头也不回地开始奔跑！埋伏者动作娴熟地拉弓，却惊讶地发现这个小虫子的速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从藏身处跑出的三步就加速到和大部分森林野兽一样的最高速度。不过，在埋伏者漫长的生命中，他猎过的野兽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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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要他们的血，”近距离看，那名施展螺旋箭术的埋伏者眉梢间纹饰着三片叶子，显然比同伴的一片或者两片叶子地位更高，“少量的伤亡还不会足够引起他们的注意，猎杀猪崽并不是一项光荣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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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三叶拥有者说道，“不用着急，很快我们就会品尝人类武者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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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彻底失去了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别说挪动手指，摆动头颅，就算是最基本的呼吸，他都感觉不是自己有意而为之。而是这具行将熄灭生命之火的残破躯体，在尝试最后的苟延残喘。他足足花了一秒钟的时间，转移自己的视线，不幸中的万幸，在他被无羽箭射穿的瞬间，他是仰面倒下的。可以在这最后的时刻，仰望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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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壮志凌云，也就不会在胸中留存遗憾。他没有踌躇满志，也就不会死不瞑目。这只是一个无比弱小的生命体，对于生存最基本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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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火蝶纷飞，失去依托的男孩无助地坠落，在他的双眸中，倒影着飞翔于黑暗中的火蝶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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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缕躁动不安的火焰，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宿主，在空中飞旋了几圈后埋入男孩体内。
“不带他走吗？”莱恩哈特看见重新上马的同伴，有些惊讶地问道，“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传火者。”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中年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每一个传火者，都是理应安息的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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