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鲛人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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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地处西南，四季潮湿，当地的服饰装扮都带着几分南国的风情。
这一日正巧是覃忻城三年一度的天祭日，燕皇会带着后妃百官前去普颐宫祭神。
都说燕皇慕祁自小就是个风流胚子，平生最喜美色。
前年生辰，郑国公姬昭献上了一只鲛人，鲛人生得美艳，肌肤胜雪，乌发如绸，身上自带一股悠悠冷香，当下就把这位燕皇陛下迷得神魂颠倒，忙封了夫人之位，并为之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锦绣殿。
鲛人少见，听说那位夫人今日会同陛下一同祭祀，百姓们都欲一睹那鲛人的绝世美颜。
普颐宫前人群涌动，文武百官依序立于祭台两侧。
乐鼓响起，三十二抬赤金琉璃步撵缓缓停于普颐宫前。
“陛下驾到！”宦官声音尖锐刺耳。
众人尽皆扣头行礼，高呼万岁。
慕祁自撵上走下，身姿修长，龙纹步履，一身玄色束腰龙袍，头戴十二旒冕旒，面容英俊，气势威严。
左侧的女子凤袍曳地，仪容端庄，头上插着支雕刻精美的凤尾步摇金簪，容貌虽非绝色，却胜在气质出众，凤仪天下，此女子乃是慕祁发妻谢氏，现今执掌凤印的一国之后。
右侧女子穿着一袭碧色软烟束腰罗裙，脖颈纤长，锁骨优雅，乌发如绸长及腰侧，一双狭长的狐眼，鼻梁精巧，唇色不点而朱，她的神情慵懒，眉目间带着点点冷意，媚而不妖，当真是一天生尤物，此为凤奴，锦绣宫中圣宠深眷的宣华夫人。
两人一左一右皆随慕祁走上祭台，依燕国天祭之礼，只应帝后二人同上祭台，为民祈福，此时这情形倒是着实生出几分诡异之色。
慕祁生性放荡不羁，现今宠极了这只鲛人，做出此等事来倒也并不奇怪，只是台下保守派的旧臣们面上一派青紫之色，神色极是精彩。
御史大夫宋连首先出列，直腰跪于台下，高声道：“陛下此行不妥！”
高台之上的帝王停住脚步，那双凌厉的眸子一时有些阴鹭难测，“孤有何不妥？”
宋连挺直腰杆，正色道：“鲛人生来下贱，不过皇亲贵族手中玩物，怎有资格同帝后比肩，同上祭台，为国祈福？陛下此举视先祖宗法于何物？”
他们这位陛下行事残暴，耳朵里又从听不进半句违拗之言，宋连言语大胆，台下众人都禁不住为之狠狠捏了把汗。
哪知宋连并不收敛，又继续道：“鲛人生性妖媚，生得一副妲己褒姒之姿，陛下为之大兴土木，修宫殿，疏贤臣！臣愿以性命为谏，请陛下处死妖姬，为国谋福！”
言罢，弯腰，额头重重地嗑在地上大理石面，一派大义凛然。
慕祁脸色阴沉，却并不言语。
台下众臣一时也摸不清这帝王的心思，也都不敢出声，场面一时安静得诡异。
哪知台上的女子却是笑颜绮丽，发出咯咯的轻笑声。
她一步一步缓缓朝台下走去，头上的步瑶坠链轻轻摇晃，更衬得她姿容美艳，气质妖娆。
“妲己褒姒之姿么？宋大人可是高看凤奴了。”女子声音黯哑低沉，带着几分淡淡的慵懒。
她颇为随意地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然后轻飘飘走到宋连身前，浅浅笑道：“宋大人忠肝义胆，欲为国死谏，陛下同本宫都并非是那不通情达理之人，自然会成全大人。”
言罢，竟笑意晏晏地将长剑送到宋连面前。
台上的帝王气度威严，可眼神之中却又略带几分宠溺之色，显然对于女子那荒唐的行为，他是默许了。
宋连气得发抖，怒斥道：“妖妃祸国，帝王昏庸，我大燕百年基业必要毁于你这昏君手里！”
宋连这番言语彻底激怒了台上的帝王，慕祁大怒：“来人，把这厮拖下去，处剐刑，诛九族！”
不想这宋连竟无一丝惧意，他大笑着拿过女子手中长剑。
一剑落下，血溅三尺。
女子华贵的长裙、精美的妆容都被染上了血色，竟是显得愈发妖艳起来。
见状，台上的君王忙匆匆走下祭台，他将女子护于身前，然后小心翼翼为其拭去面上血渍，心疼道：“夫人受惊了。”
台上一时只剩下那孤零零的尊贵女子，凤袍翩然，身形寂寥。
鲛人祸国之论自此传开，虽是杀了宋连一人，可宣华夫人自此在百姓眼中便就是个魅惑君主、残害忠臣的妖妃。
琳琅同阿雨那日进城，正巧好好围观了一番这场血淋淋的天祭。
阿雨吃了好几日干粮，好不容易到了覃忻城，忙进了客栈，点了一大桌美味佳肴，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啧啧叹道：“都说美人祸国，宣华夫人真是个胡媚君主的妖精，只是燕皇陛下对那宣华夫人一片情深，当真是只顾美人不顾江山了，幸好阿姐你当年没有嫁给这样的男人！”
闻言，端坐在阿雨对面的青衣男子轻抿薄酒，浅笑道：“他若真对宣华夫人一片情深，就绝不会让她陷入如今这样口诛笔伐的境地，你这小丫头真是单纯得可爱。”
阿雨斜眼瞧了瞧对侧男子，撇嘴道：“你们这些人哪来那么多心思？肠子七拐八拐得也不嫌累得慌！”
男子并不答话，只是低头仔仔细细地把碗里的芹菜一根一根地挑了出来，然后拿起碗箸，慢悠悠地、极其优雅地吃饭。
阿雨嫌弃道：“你真挑剔，阿染哥哥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人。”
琳琅亦是转头，微笑道：“穆公子已经将我姐妹二人安全送到了覃忻城，叨扰公子那么长时日，琳琅实在不能再麻烦公子，公子还是尽早回去同侯爷复命吧。”
琳琅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如此委婉动听，不想这男子仍是不以为意，淡淡道：“穆某既答应苏公子要保护好两位姑娘，便须得有始有终。”
阿雨仔细打量了男子一番，然后毫不客气地嗤声大笑道：“就凭你这病殃殃的模样还想保护我和阿姐？该是本姑娘保护你才是吧。”
“阿雨，不可无礼。”琳琅低声轻斥。
虽是如此，可琳琅也不得不承认阿雨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这个唤作穆郎的男子身上带着苏染的书信，自称为苏染门下第一剑客。
他穿一身素青长衫，身形清瘦纤长，腰间别着一把名贵长剑。
他的姿容极其优雅，一头乌发半绾垂至腰际，可却偏偏长了一张平淡无奇、叫人过目即忘的脸，苍白无神，宛如久病之人。
男子翘眼轻笑，声色低沉，“阿雨姑娘可愿同穆某较量一番剑术？看看穆某是否有资格保护二位姑娘的安全。”
“如此甚好！”阿雨放下碗筷，一口应下。
琳琅总觉得穆郎此人颇有几分神秘难测，如今叫阿雨探一探虚实也好。
夕阳渐落，霞光倾泻，整片大地都被染上几分朦胧之色。
穆郎垂手立于院中，微风轻拂，宽大的衣摆随风而动，他慢慢地抽出腰间长剑。
两剑交辉，阿雨气势凌厉，她的剑法极快，舞起朵朵绚丽的剑花。
相较而言，穆郎的动作则显的过于悠闲了一些，他出势不急不缓，却又偏偏每一招都使得恰到好处，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阿雨步步密集的进攻。
琳琅执伞立于凉亭之前，阿雨同穆郎的这场比试还在继续，可她却看得分外清楚明了。
穆郎此人深不可测，阿雨年幼稚嫩，远非其剑下敌手。
琳琅身处剑局之外尚有如此感叹，那么同穆郎过招的阿雨便更能切身体会此人恐怖之处了。
他的招式清矍诡测，无一丝破绽可寻，却又步步制肘于她，让她无从反抗，仿佛所有力气都尽数打到棉花之上。
下一刻，穆郎长剑一摆，阿雨被剑气所击，后退了好几步，颇有几分狼狈地半跪在地上。
穆郎收起长剑，额上渗出些许薄汗，他优雅地理了理衣襟，笑意吟吟道：“阿雨姑娘现下可服了？”
阿雨小脸微红，难得服气地道：“穆大哥剑法精湛，是阿雨冒犯了。”
极少看到这小丫头这副服贴模样，琳琅不禁失笑。
穆郎回屋，途径琳琅身旁时，他顿了顿脚步，略有些漫不经心地道：“穆某这些年游历六国，在这覃忻城也有几分人脉关系，琳琅姑娘若有什么疑惑困扰之处，无需见外。”
琳琅眉头微凝，她同阿雨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想接近那位身份尊贵的宁王殿下确有几分不易，她也为之烦恼了好几日了。
望着眼前逐渐远去的清瘦身影，她应该信任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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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回宫后，宣华夫人一连病了好几日，生生急坏了燕皇陛下，日日夜夜守在榻前，便是连早朝都免了。
朝中上下皆不满君主因美人误国，只是宋连的下场摆在那里，现下也大多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又不多久，锦绣宫传出消息——宣华夫人有喜了！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鲛人生子，这可当真算得上是大燕国百年来第一匪夷所思之事。
慕氏皇族子嗣素来单薄，先帝总慕祁、慕翎两个儿子。
慕祁即位后，后宫佳丽甚多，却也只得两个小皇子，长子烨是皇后谢氏所出，血统高贵，可惜身体单薄孱弱，不似久福之人。
次子煊的生母是为前相国萧慎之女，现今冷居朝阳殿中的萧夫人，萧夫人失宠已久，故这小皇子也素来不得慕祁喜爱。
而那宁王府中早过而立之年的慕翎殿下更是膝下无子。
后妃有孕本该是大燕国天大的喜事，只是鲛族血统素来下贱，此事便该另当别论了。
可慕祁似是毫不在意鲛人血统之说，忙下旨大赦天下，为这尚未出世的小皇子广积福德。
燕国地处西南，四季潮湿，当地的服饰装扮都带着几分南国的风情。
这一日正巧是覃忻城三年一度的天祭日，燕皇会带着后妃百官前去普颐宫祭神。
都说燕皇慕祁自小就是个风流胚子，平生最喜美色。
前年生辰，郑国公姬昭献上了一只鲛人，鲛人生得美艳，肌肤胜雪，乌发如绸，身上自带一股悠悠冷香，当下就把这位燕皇陛下迷得神魂颠倒，忙封了夫人之位，并为之建了一座金碧辉煌的锦绣殿。
鲛人少见，听说那位夫人今日会同陛下一同祭祀，百姓们都欲一睹那鲛人的绝世美颜。
普颐宫前人群涌动，文武百官依序立于祭台两侧。
乐鼓响起，三十二抬赤金琉璃步撵缓缓停于普颐宫前。
“陛下驾到！”宦官声音尖锐刺耳。
众人尽皆扣头行礼，高呼万岁。
慕祁自撵上走下，身姿修长，龙纹步履，一身玄色束腰龙袍，头戴十二旒冕旒，面容英俊，气势威严。
左侧的女子凤袍曳地，仪容端庄，头上插着支雕刻精美的凤尾步摇金簪，容貌虽非绝色，却胜在气质出众，凤仪天下，此女子乃是慕祁发妻谢氏，现今执掌凤印的一国之后。
右侧女子穿着一袭碧色软烟束腰罗裙，脖颈纤长，锁骨优雅，乌发如绸长及腰侧，一双狭长的狐眼，鼻梁精巧，唇色不点而朱，她的神情慵懒，眉目间带着点点冷意，媚而不妖，当真是一天生尤物，此为凤奴，锦绣宫中圣宠深眷的宣华夫人。
两人一左一右皆随慕祁走上祭台，依燕国天祭之礼，只应帝后二人同上祭台，为民祈福，此时这情形倒是着实生出几分诡异之色。
慕祁生性放荡不羁，现今宠极了这只鲛人，做出此等事来倒也并不奇怪，只是台下保守派的旧臣们面上一派青紫之色，神色极是精彩。
御史大夫宋连首先出列，直腰跪于台下，高声道：“陛下此行不妥！”
高台之上的帝王停住脚步，那双凌厉的眸子一时有些阴鹭难测，“孤有何不妥？”
宋连挺直腰杆，正色道：“鲛人生来下贱，不过皇亲贵族手中玩物，怎有资格同帝后比肩，同上祭台，为国祈福？陛下此举视先祖宗法于何物？”
他们这位陛下行事残暴，耳朵里又从听不进半句违拗之言，宋连言语大胆，台下众人都禁不住为之狠狠捏了把汗。
哪知宋连并不收敛，又继续道：“鲛人生性妖媚，生得一副妲己褒姒之姿，陛下为之大兴土木，修宫殿，疏贤臣！臣愿以性命为谏，请陛下处死妖姬，为国谋福！”
言罢，弯腰，额头重重地嗑在地上大理石面，一派大义凛然。
慕祁脸色阴沉，却并不言语。
台下众臣一时也摸不清这帝王的心思，也都不敢出声，场面一时安静得诡异。
哪知台上的女子却是笑颜绮丽，发出咯咯的轻笑声。
她一步一步缓缓朝台下走去，头上的步瑶坠链轻轻摇晃，更衬得她姿容美艳，气质妖娆。
“妲己褒姒之姿么？宋大人可是高看凤奴了。”女子声音黯哑低沉，带着几分淡淡的慵懒。
她颇为随意地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然后轻飘飘走到宋连身前，浅浅笑道：“宋大人忠肝义胆，欲为国死谏，陛下同本宫都并非是那不通情达理之人，自然会成全大人。”
言罢，竟笑意晏晏地将长剑送到宋连面前。
台上的帝王气度威严，可眼神之中却又略带几分宠溺之色，显然对于女子那荒唐的行为，他是默许了。
宋连气得发抖，怒斥道：“妖妃祸国，帝王昏庸，我大燕百年基业必要毁于你这昏君手里！”
宋连这番言语彻底激怒了台上的帝王，慕祁大怒：“来人，把这厮拖下去，处剐刑，诛九族！”
不想这宋连竟无一丝惧意，他大笑着拿过女子手中长剑。
一剑落下，血溅三尺。
女子华贵的长裙、精美的妆容都被染上了血色，竟是显得愈发妖艳起来。
见状，台上的君王忙匆匆走下祭台，他将女子护于身前，然后小心翼翼为其拭去面上血渍，心疼道：“夫人受惊了。”
台上一时只剩下那孤零零的尊贵女子，凤袍翩然，身形寂寥。
鲛人祸国之论自此传开，虽是杀了宋连一人，可宣华夫人自此在百姓眼中便就是个魅惑君主、残害忠臣的妖妃。
琳琅同阿雨那日进城，正巧好好围观了一番这场血淋淋的天祭。
阿雨吃了好几日干粮，好不容易到了覃忻城，忙进了客栈，点了一大桌美味佳肴，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啧啧叹道：“都说美人祸国，宣华夫人真是个胡媚君主的妖精，只是燕皇陛下对那宣华夫人一片情深，当真是只顾美人不顾江山了，幸好阿姐你当年没有嫁给这样的男人！”
闻言，端坐在阿雨对面的青衣男子轻抿薄酒，浅笑道：“他若真对宣华夫人一片情深，就绝不会让她陷入如今这样口诛笔伐的境地，你这小丫头真是单纯得可爱。”
阿雨斜眼瞧了瞧对侧男子，撇嘴道：“你们这些人哪来那么多心思？肠子七拐八拐得也不嫌累得慌！”
男子并不答话，只是低头仔仔细细地把碗里的芹菜一根一根地挑了出来，然后拿起碗箸，慢悠悠地、极其优雅地吃饭。
阿雨嫌弃道：“你真挑剔，阿染哥哥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人。”
琳琅亦是转头，微笑道：“穆公子已经将我姐妹二人安全送到了覃忻城，叨扰公子那么长时日，琳琅实在不能再麻烦公子，公子还是尽早回去同侯爷复命吧。”
琳琅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如此委婉动听，不想这男子仍是不以为意，淡淡道：“穆某既答应苏公子要保护好两位姑娘，便须得有始有终。”
阿雨仔细打量了男子一番，然后毫不客气地嗤声大笑道：“就凭你这病殃殃的模样还想保护我和阿姐？该是本姑娘保护你才是吧。”
“阿雨，不可无礼。”琳琅低声轻斥。
虽是如此，可琳琅也不得不承认阿雨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这个唤作穆郎的男子身上带着苏染的书信，自称为苏染门下第一剑客。
他穿一身素青长衫，身形清瘦纤长，腰间别着一把名贵长剑。
他的姿容极其优雅，一头乌发半绾垂至腰际，可却偏偏长了一张平淡无奇、叫人过目即忘的脸，苍白无神，宛如久病之人。
男子翘眼轻笑，声色低沉，“阿雨姑娘可愿同穆某较量一番剑术？看看穆某是否有资格保护二位姑娘的安全。”
“如此甚好！”阿雨放下碗筷，一口应下。
琳琅总觉得穆郎此人颇有几分神秘难测，如今叫阿雨探一探虚实也好。
夕阳渐落，霞光倾泻，整片大地都被染上几分朦胧之色。
穆郎垂手立于院中，微风轻拂，宽大的衣摆随风而动，他慢慢地抽出腰间长剑。
两剑交辉，阿雨气势凌厉，她的剑法极快，舞起朵朵绚丽的剑花。
相较而言，穆郎的动作则显的过于悠闲了一些，他出势不急不缓，却又偏偏每一招都使得恰到好处，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阿雨步步密集的进攻。
琳琅执伞立于凉亭之前，阿雨同穆郎的这场比试还在继续，可她却看得分外清楚明了。
穆郎此人深不可测，阿雨年幼稚嫩，远非其剑下敌手。
琳琅身处剑局之外尚有如此感叹，那么同穆郎过招的阿雨便更能切身体会此人恐怖之处了。
他的招式清矍诡测，无一丝破绽可寻，却又步步制肘于她，让她无从反抗，仿佛所有力气都尽数打到棉花之上。
下一刻，穆郎长剑一摆，阿雨被剑气所击，后退了好几步，颇有几分狼狈地半跪在地上。
穆郎收起长剑，额上渗出些许薄汗，他优雅地理了理衣襟，笑意吟吟道：“阿雨姑娘现下可服了？”
阿雨小脸微红，难得服气地道：“穆大哥剑法精湛，是阿雨冒犯了。”
极少看到这小丫头这副服贴模样，琳琅不禁失笑。
穆郎回屋，途径琳琅身旁时，他顿了顿脚步，略有些漫不经心地道：“穆某这些年游历六国，在这覃忻城也有几分人脉关系，琳琅姑娘若有什么疑惑困扰之处，无需见外。”
琳琅眉头微凝，她同阿雨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要想接近那位身份尊贵的宁王殿下确有几分不易，她也为之烦恼了好几日了。
望着眼前逐渐远去的清瘦身影，她应该信任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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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回宫后，宣华夫人一连病了好几日，生生急坏了燕皇陛下，日日夜夜守在榻前，便是连早朝都免了。
朝中上下皆不满君主因美人误国，只是宋连的下场摆在那里，现下也大多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又不多久，锦绣宫传出消息——宣华夫人有喜了！
朝野上下一片哗然，鲛人生子，这可当真算得上是大燕国百年来第一匪夷所思之事。
慕氏皇族子嗣素来单薄，先帝总慕祁、慕翎两个儿子。
慕祁即位后，后宫佳丽甚多，却也只得两个小皇子，长子烨是皇后谢氏所出，血统高贵，可惜身体单薄孱弱，不似久福之人。
次子煊的生母是为前相国萧慎之女，现今冷居朝阳殿中的萧夫人，萧夫人失宠已久，故这小皇子也素来不得慕祁喜爱。
而那宁王府中早过而立之年的慕翎殿下更是膝下无子。
后妃有孕本该是大燕国天大的喜事，只是鲛族血统素来下贱，此事便该另当别论了。
可慕祁似是毫不在意鲛人血统之说，忙下旨大赦天下，为这尚未出世的小皇子广积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