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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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琇莹为难的低头想了想，老实说出了心中想法：
“皇上跟我没什么好聊的。皇上想要跟人说话，应该传德妃和贤妃她们或者几位殿下进来啊。”
文渊帝听熊琇莹这么说，忽然就笑了：“可朕现在不想跟他们说话，太累了。就想跟莹莹说几句，朕与你祖父是故交，看见你，便像是看见故交一般。”
难得听文渊帝提起熊家，熊琇莹抬起目光，落在文渊帝的身上，看他憔悴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唇瓣微动：“那好吧，皇上想跟我说什么呢？如果皇上想跟我聊我祖父的事儿，我可记不得多少。”
文渊帝缓缓摇头：“不聊他。你就跟朕说说外面的新鲜事儿吧。”
熊琇莹一愣：“新鲜事儿？”
“是啊。你不是经常出宫去玩耍，宫外有哪些新鲜好玩儿的事儿，你都可以跟朕说说，算起来，朕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出宫了。”文渊帝的语气颇为感慨。
熊琇莹却很意外，这老皇帝到底是几个意思？无端端的把她喊进来，以为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他倒好，还真是喊她进来唠嗑儿的，现在还要听宫外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定向，她什么话题都能说吗？
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想法在打架，熊琇莹欲言又止，文渊帝的目光相当期待，给了熊琇莹很大的鼓舞，轻咳一声，便开口说了起来：
“宫外是挺好玩儿的，吃的也不错，尤其是长安街上的小吃，张生记的虾仁云吞最好吃，五文钱一碗，高汤香油，撒上蒜叶儿，特别香，价格又公道，好多老百姓去吃，那天我看见一个妇人带了两个孩子去吃，因为没钱，就只要了一碗，三个人根本不够吃啊，我就悄悄的让老板给另外送了两碗去给他们，后来那妇人知道是我送的，还特意带了孩子来谢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和孩子都被夫家赶出家门了，她相公……哦，现在是前夫了，她前夫要娶个漂亮的新媳妇儿进门……”
熊琇莹天生就爱讲故事，唠起嗑来也不含糊，从一开始抗拒，到打开话匣子，天南海北的跟文渊帝扯，宫外市井中发生的一些小事，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多了很多趣味性，文渊帝听得十分入神，完全跟着熊琇莹的思路走，偶尔在关键时刻，还会捧哏搭话，让熊琇莹越说越来劲。
文渊帝本来是躺着的，后来就靠坐了起来，再后来听到城南杀猪匠跟王二麻子的纠纷时，居然紧张的坐了起来，连声惊叹，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就连原本在旁边静默等候的皇后，也忍不住坐到床边上来听熊琇莹说话了。
不知不觉间，一场无端端发生的对话，莫名其妙的维持了一个多时辰。
外殿里德妃，贤妃，平王，肃王，太子，晋王，还有淑妃，良妃，依旧守在外面，时不时的往屏风内看几眼，平王和肃王负手在外殿中踱步，平王性子比较急，已经问了里面伺候的人好几回，里面全都清一色的回答：不知。
“都这么长时间了，在说什么呢。”平王又问了一回，得到了相同的回答，走到德妃身旁坐下，喃喃自语。
德妃和贤妃对视一眼，难得没有争锋相对，肃王也看看平王，晋王祁云铮坐在窗台上闭目养神，两腿蹬着窗框，悠闲的姿态和焦急的平王，肃王形成鲜明对比，而太子则靠在加了软垫的太师椅上，时睡时醒，却也耐得住性子。
眼看就要两个时辰了，别说平王了，就是德妃和贤妃也忍不住了，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集体到殿外问问去，可四个人刚走到殿门口，就看见熊琇莹急急忙忙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德妃和贤妃眼前一亮，守在门外等着熊琇莹走来，然后等熊琇莹跨出门槛之后，就把她给拉到了外殿之中，德妃笑的很是热情，贤妃也不遑多让，两人笑着对熊琇莹问：
“姐姐与皇上在里面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不知皇上可好些了？”
熊琇莹有点坐立不安，听她们问话就连连点头：
“好些了好些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还未说完，贤妃又接着问：“那不知姐姐与皇上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德妃也点头期待的看着熊琇莹，熊琇莹无奈一叹：
“也，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一点关于……”
熊琇莹有点犹豫，她在里面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如果要再把那些话重复一遍的话，可就要了她亲命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德妃，贤妃，平王，肃王这四道‘如饥似渴’的目光中，迟疑的把内容进行了概括性总结：
“关于……民生类的话。”
“民生类，是什么？”
很显然，大家都不太懂这新潮的语言，熊琇莹艰难的解释：“民生类就是人民生活，呃，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财源广进之类的话。”
说完，熊琇莹就要起身，却抵不住德妃和贤妃双双拉扯：“哎，皇上为何会与姐姐说这些国家大事？国泰民安，财源广进……这国泰民安，这不会是在暗指平王督军之事吧？”
孔德妃的猜测似乎让大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贤妃立刻色变：“那财源广进暗指的岂非肃王内务，户部之事？”
这话一出，四个人脸色就全变了。
熊琇莹的脸色也变了。
“各位行行好，我再不去恭房，就真要憋不住了。”
就她今天说的书而言，文渊帝和皇后好像还没怎么听够，要不是因为熊琇莹人有三急，说不定现在还在口沫横飞呢，一路冲出殿，却又给这些人拉扯过来说话，还没完没了的猜测，若是平时熊琇莹可能会好心跟他们解释解释，但现在，真不行！
推开众人的阻挡，熊琇莹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外殿，拉着门口站岗的崔实就让他带自己去最近的恭房。
留下外殿中，一众神情凝重的人。德妃和贤妃拧眉深思，平王和肃王蹙眉忧虑，太子跟晋王在熊琇莹出来的那一刻都睁开了双眼，两人目光中也满是疑惑。
内殿伺候的姑姑再次走出，来到众人面前，笑着行礼过后，对众人说道：“皇上有命，请诸位娘娘和殿下们全都回去歇着，皇上龙体已无大碍，只需安静休养即可，请娘娘们和殿下们无需太过担忧。”
德妃上前：“皇上难道不宣我等入内吗？”
那姑姑微笑摇头：“各位娘娘，各位殿下，请。皇上有皇后娘娘服侍，也该要歇着了。”
要歇着，还把那小丫头传进去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众人在心里这般想着，却又不好直接把话说出来，那姑姑转身入殿之后，便有四名宫婢出内殿来送外殿诸人。
德妃和贤妃纵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做妃子不是一年两年了，知道文渊帝是个什么脾气，若是莽撞而入，对他们可没有任何好处。
走出殿外，其他宫里的小妃嫔们也全都起身，对殿内的情况十分好奇，她们在外跪了这么久，也没见皇上宣召谁进去说话，而在殿里的德妃和贤妃，出来时脸色似乎不太好，其他宫里的妃嫔自然不敢造次，全都按照规矩，安安静静的回自己宫殿去。
今年这除夕夜过得可真是惨，在冬寒刺骨的殿外跪了这么长时间，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着，宫外烟花爆竹声倒是此起彼伏，宫内却没有了往昔的热闹。
德妃和贤妃并肩而走，走了好几步之后，两人才不约而同的抓住了彼此的手，德妃率先开口：“妹妹，多事之秋，咱们可得做好准备，我瞧着今儿晚上皇上谁也不宣，却宣了熊贵妃入内说话，很不寻常啊。”
贤妃也有所觉，边走边轻声附和：
“姐姐说的没错，确实很不寻常。皇上年纪一年大过一年，身子也不知到底如何，太医院里的人嘴巴严，问不出实话来，可我瞧着今儿皇上昏厥那架势，肯定不会有他们说的那样轻松，若非如此，为何不宣我等入内一见，也好安定人心不是？”
贤妃的分析让德妃觉得很在理：“不错，也就是说，皇上的身子也许没有咱们想象中那么好了，那岂非意味着……”
德妃的话被贤妃拦住：“姐姐，那话不可说出口，咱们心里知道便是了。若真如我们猜测的那般，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
德妃若有所思的沉吟：“你说，皇上为什么单单挑了熊贵妃那么个孩子进去说话呢？他是怎么想的？”
“姐姐糊涂。”贤妃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凑到德妃耳旁，轻声说了一句：“不想想熊贵妃是什么出身，她背后的势力，二十万熊家军和一个熊振庭，这个时候皇上宣她入内说话，难道姐姐还想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德妃恍然大悟，冷汗涔涔，两个女人的手因为‘勘破真相’后害怕而越握越紧，担忧不已。
坐在马桶上的熊琇莹忽然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长舒一口气。
所以说，人憋什么都不能憋尿，太急了！！
熊琇莹为难的低头想了想，老实说出了心中想法：
“皇上跟我没什么好聊的。皇上想要跟人说话，应该传德妃和贤妃她们或者几位殿下进来啊。”
文渊帝听熊琇莹这么说，忽然就笑了：“可朕现在不想跟他们说话，太累了。就想跟莹莹说几句，朕与你祖父是故交，看见你，便像是看见故交一般。”
难得听文渊帝提起熊家，熊琇莹抬起目光，落在文渊帝的身上，看他憔悴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唇瓣微动：“那好吧，皇上想跟我说什么呢？如果皇上想跟我聊我祖父的事儿，我可记不得多少。”
文渊帝缓缓摇头：“不聊他。你就跟朕说说外面的新鲜事儿吧。”
熊琇莹一愣：“新鲜事儿？”
“是啊。你不是经常出宫去玩耍，宫外有哪些新鲜好玩儿的事儿，你都可以跟朕说说，算起来，朕已经有两三年没有出宫了。”文渊帝的语气颇为感慨。
熊琇莹却很意外，这老皇帝到底是几个意思？无端端的把她喊进来，以为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他倒好，还真是喊她进来唠嗑儿的，现在还要听宫外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没有定向，她什么话题都能说吗？
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想法在打架，熊琇莹欲言又止，文渊帝的目光相当期待，给了熊琇莹很大的鼓舞，轻咳一声，便开口说了起来：
“宫外是挺好玩儿的，吃的也不错，尤其是长安街上的小吃，张生记的虾仁云吞最好吃，五文钱一碗，高汤香油，撒上蒜叶儿，特别香，价格又公道，好多老百姓去吃，那天我看见一个妇人带了两个孩子去吃，因为没钱，就只要了一碗，三个人根本不够吃啊，我就悄悄的让老板给另外送了两碗去给他们，后来那妇人知道是我送的，还特意带了孩子来谢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她和孩子都被夫家赶出家门了，她相公……哦，现在是前夫了，她前夫要娶个漂亮的新媳妇儿进门……”
熊琇莹天生就爱讲故事，唠起嗑来也不含糊，从一开始抗拒，到打开话匣子，天南海北的跟文渊帝扯，宫外市井中发生的一些小事，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多了很多趣味性，文渊帝听得十分入神，完全跟着熊琇莹的思路走，偶尔在关键时刻，还会捧哏搭话，让熊琇莹越说越来劲。
文渊帝本来是躺着的，后来就靠坐了起来，再后来听到城南杀猪匠跟王二麻子的纠纷时，居然紧张的坐了起来，连声惊叹，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就连原本在旁边静默等候的皇后，也忍不住坐到床边上来听熊琇莹说话了。
不知不觉间，一场无端端发生的对话，莫名其妙的维持了一个多时辰。
外殿里德妃，贤妃，平王，肃王，太子，晋王，还有淑妃，良妃，依旧守在外面，时不时的往屏风内看几眼，平王和肃王负手在外殿中踱步，平王性子比较急，已经问了里面伺候的人好几回，里面全都清一色的回答：不知。
“都这么长时间了，在说什么呢。”平王又问了一回，得到了相同的回答，走到德妃身旁坐下，喃喃自语。
德妃和贤妃对视一眼，难得没有争锋相对，肃王也看看平王，晋王祁云铮坐在窗台上闭目养神，两腿蹬着窗框，悠闲的姿态和焦急的平王，肃王形成鲜明对比，而太子则靠在加了软垫的太师椅上，时睡时醒，却也耐得住性子。
眼看就要两个时辰了，别说平王了，就是德妃和贤妃也忍不住了，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集体到殿外问问去，可四个人刚走到殿门口，就看见熊琇莹急急忙忙的从里面跑了出来。
德妃和贤妃眼前一亮，守在门外等着熊琇莹走来，然后等熊琇莹跨出门槛之后，就把她给拉到了外殿之中，德妃笑的很是热情，贤妃也不遑多让，两人笑着对熊琇莹问：
“姐姐与皇上在里面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不知皇上可好些了？”
熊琇莹有点坐立不安，听她们问话就连连点头：
“好些了好些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还未说完，贤妃又接着问：“那不知姐姐与皇上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德妃也点头期待的看着熊琇莹，熊琇莹无奈一叹：
“也，也没说什么，就是说了一点关于……”
熊琇莹有点犹豫，她在里面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如果要再把那些话重复一遍的话，可就要了她亲命了，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德妃，贤妃，平王，肃王这四道‘如饥似渴’的目光中，迟疑的把内容进行了概括性总结：
“关于……民生类的话。”
“民生类，是什么？”
很显然，大家都不太懂这新潮的语言，熊琇莹艰难的解释：“民生类就是人民生活，呃，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财源广进之类的话。”
说完，熊琇莹就要起身，却抵不住德妃和贤妃双双拉扯：“哎，皇上为何会与姐姐说这些国家大事？国泰民安，财源广进……这国泰民安，这不会是在暗指平王督军之事吧？”
孔德妃的猜测似乎让大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贤妃立刻色变：“那财源广进暗指的岂非肃王内务，户部之事？”
这话一出，四个人脸色就全变了。
熊琇莹的脸色也变了。
“各位行行好，我再不去恭房，就真要憋不住了。”
就她今天说的书而言，文渊帝和皇后好像还没怎么听够，要不是因为熊琇莹人有三急，说不定现在还在口沫横飞呢，一路冲出殿，却又给这些人拉扯过来说话，还没完没了的猜测，若是平时熊琇莹可能会好心跟他们解释解释，但现在，真不行！
推开众人的阻挡，熊琇莹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外殿，拉着门口站岗的崔实就让他带自己去最近的恭房。
留下外殿中，一众神情凝重的人。德妃和贤妃拧眉深思，平王和肃王蹙眉忧虑，太子跟晋王在熊琇莹出来的那一刻都睁开了双眼，两人目光中也满是疑惑。
内殿伺候的姑姑再次走出，来到众人面前，笑着行礼过后，对众人说道：“皇上有命，请诸位娘娘和殿下们全都回去歇着，皇上龙体已无大碍，只需安静休养即可，请娘娘们和殿下们无需太过担忧。”
德妃上前：“皇上难道不宣我等入内吗？”
那姑姑微笑摇头：“各位娘娘，各位殿下，请。皇上有皇后娘娘服侍，也该要歇着了。”
要歇着，还把那小丫头传进去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众人在心里这般想着，却又不好直接把话说出来，那姑姑转身入殿之后，便有四名宫婢出内殿来送外殿诸人。
德妃和贤妃纵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做妃子不是一年两年了，知道文渊帝是个什么脾气，若是莽撞而入，对他们可没有任何好处。
走出殿外，其他宫里的小妃嫔们也全都起身，对殿内的情况十分好奇，她们在外跪了这么久，也没见皇上宣召谁进去说话，而在殿里的德妃和贤妃，出来时脸色似乎不太好，其他宫里的妃嫔自然不敢造次，全都按照规矩，安安静静的回自己宫殿去。
今年这除夕夜过得可真是惨，在冬寒刺骨的殿外跪了这么长时间，连皇上的面儿都没见着，宫外烟花爆竹声倒是此起彼伏，宫内却没有了往昔的热闹。
德妃和贤妃并肩而走，走了好几步之后，两人才不约而同的抓住了彼此的手，德妃率先开口：“妹妹，多事之秋，咱们可得做好准备，我瞧着今儿晚上皇上谁也不宣，却宣了熊贵妃入内说话，很不寻常啊。”
贤妃也有所觉，边走边轻声附和：
“姐姐说的没错，确实很不寻常。皇上年纪一年大过一年，身子也不知到底如何，太医院里的人嘴巴严，问不出实话来，可我瞧着今儿皇上昏厥那架势，肯定不会有他们说的那样轻松，若非如此，为何不宣我等入内一见，也好安定人心不是？”
贤妃的分析让德妃觉得很在理：“不错，也就是说，皇上的身子也许没有咱们想象中那么好了，那岂非意味着……”
德妃的话被贤妃拦住：“姐姐，那话不可说出口，咱们心里知道便是了。若真如我们猜测的那般，事情可就不太好办了。”
德妃若有所思的沉吟：“你说，皇上为什么单单挑了熊贵妃那么个孩子进去说话呢？他是怎么想的？”
“姐姐糊涂。”贤妃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凑到德妃耳旁，轻声说了一句：“不想想熊贵妃是什么出身，她背后的势力，二十万熊家军和一个熊振庭，这个时候皇上宣她入内说话，难道姐姐还想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吗？”
德妃恍然大悟，冷汗涔涔，两个女人的手因为‘勘破真相’后害怕而越握越紧，担忧不已。
坐在马桶上的熊琇莹忽然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长舒一口气。
所以说，人憋什么都不能憋尿，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