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惊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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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出场的是广陵城来的醉歌坊。只见十二位舞姬穿着金丝织就的舞衣，待乐声响起，便轻挥广袖，皓腕抬，柳腰转，忽而慢移忽而疾走，特别是中间带着面纱的领舞姑娘，更是飞速旋转，旁边的倩儿不由轻呼一声。小溪偷眼看向方维，只见他嘴角含笑，脸上却无惊叹之色，看来，这样的水平还入不了他的眼，看来等下应该会有更好的出来。
一曲舞罢，评判们好像分别说了什么，只见那女子团团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接着又有几队人分别上场，不过好像都与前面的水平差不了多少。反正作为外行，小溪没从方维脸上看出不同的神色，应该也好不到那里去。
这时人群突然发出了一阵掌声，原来是南阳千禧坊的姑娘们出来比试了。因为职业病，小溪照常先去看对方身上的舞衣。这一瞧，倒把她愣住了，方维察觉她的异样，转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小溪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看她们好像挺漂亮的。”方维嘴角一抽，道：“这你也能看得清？”虽说这酒楼视野好，但毕竟离高台还有一段距离，台上的人脸也只能看个大概，倒还真看不出什么漂不漂亮的。小溪讪讪地笑了一下，“其实，我是看她们身上的舞衣有些眼熟，可能是我看错了。”方维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那群姑娘跳的是羽扇舞，水绿色的裙子转成了一朵花，手中羽扇时而合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时而张开似彩蝶翩翩欲飞仙；时而连成一片似波浪，时而四散开来仿轻云。“这千禧坊果然名不虚传。”对面突然传来方维的一声轻叹，小溪不禁脱口而出：“难道公子没去过千禧坊？”话一出口，顿觉不妥，小溪又再一次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方维却不介意，只道：“是没去过，不过现在倒想着改日去见识见识。”小溪闻言暗道：“果然天下才子一般风流啊。”
楼下传来了惊天般的喝彩声，不知是要替本城的姑娘壮壮声威呢，还是真的看出了这舞的好来。
最后比试的舞者也有跳的精彩的，不过终究越不过千禧坊的去，看来今晚的魁首必是花落千禧坊了，这话是方维说的。而结果证明，风流才子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一场比试下来，夜已经深了。小溪连忙跟方维告辞。方维笑道：“天已经很晚了，你们两个姑娘家自己回去不安全，还是和我们一道吧。”“不用了，公子住的地方并不顺路。”方维道：“都在城中，能有几步路，一起走吧。”小溪见他坚持，只得上了他的马车。
因人群散的并不快，所以马车行得很慢，车内的空间很大，再坐几个人都装得下，可小溪硬是坐出了一身汗来。许是看出小溪的不自在，方维开口道：“听说前几天有人到你那里闹事？”小溪惊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方维没回答，而是又道：“是祥泰衣庄的人？”哇靠，这也知道？小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方维看她不回答，道：“要不要我帮忙？”小溪连忙摆手：“先不用，那天只是一些小事，近日也都没动静，还是看看再说吧。”方维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恩，若有什么要紧的事，记得来找我。’小溪忙感激地道了谢。
马车在胡同口停了下来，小溪刚告辞要下车，方维突然叫住她道：“明晚竹茗楼斗茶，你可要回去看看？”小溪点点头道：“恩，我会去的。”方维颔首，小溪见他不再说话，便掀开帘子，和坐在马车外的倩儿下了车，进门去了。
那日看完斗茶后，方维又邀小溪看了几场比试，大都是像小溪这种平民没办法去的场所，可因此，也让小溪错过了许多她觉得有趣的活动。小溪自觉思想境界还不够高，不觉得吟诗作词会比杂技表演精彩。所以当知道今天晚上南阳城要选花魁，她忙婉拒了方维说去看书法展示的邀请，兴冲冲地等着夜幕降临。
倩儿在旁边苦口婆心：哪有好人家的姑娘会去看选花魁的，姑娘，你就听我一句劝，咱们还是去看看那书法展什么的，虽说看不太懂，但好歹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是。
小溪摇头晃脑：“此言差矣！咱们又不是读书人，干啥去看人家掉书袋，咱们是生意人，去看花魁的也大都是生意人，没准还能窥到什么商机呢，再说啦，看的人那么多，谁会注意到我们啊。”
倩儿还想再说什么，小溪忙搂住她的肩膀，笑着道：“好啦好啦，大不了，我们穿男装，这样总保险了吧。”
这次的花魁大选是在怡芳园中举行，这园子是南阳最大的青楼惜芳院老板的私家别院。此次作为选花魁的场地是因为它有一水阁，水阁中有一圆台，四面环水，水边修有错层的木制台阶，由四座木桥相连，这一点倒跟章嫣的易水阁有些相似。人们可以居高临下看着圆台里的情景。不过容纳的人有限，所以进园子是要买门票的，而且还挺贵，小溪买了第二层的三个座位花了她六两银子，让她牙疼了一整天。
好容易说服了倩儿同她一起换了男装，叫上顺子，三人叫了辆车，来到了怡芳园。
见到进园子的都是着肥头大耳的纨绔，倩儿差点扭头就跑，小溪和顺子忙拉住她，硬是把她拖了进去。
里面的小厮看了她们手中的票据，给指了位置，这时里面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当然，基本上都是男人，这让倩儿很是不安，走路都打哆嗦。等小溪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了空位做下来，下面已经开始了。
一个老鸨模样的女子宣布了比试规则，小溪暗暗咂舌，原来这花魁也不好当啊，除了长得漂亮以外，还得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且能歌善舞，简直就是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啊。
开场的时候先来了段歌舞。这跟前日的斗舞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这舞蹈明显都带有魅惑之态，以取悦客人为主，这就是□□和舞伎的不同了，前者以色侍人，后者以技服人。不过那些舞衣做得还挺出彩的，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衣缀上金片，随着姑娘们的舞动大张大合，裸着的玉足戴着金灿灿的铃铛，随着乐声有节奏的发出脆响。舞罢，几位艳妆浓抹的姑娘抱着琵琶上了台，风情万种的唱着小曲，如莺啭燕啼，引得来看客阵阵叫好声。
旁边有一愤青，嘴里说道：靡靡之音，靡靡之音啊。小溪不屑地撇了他一眼，这么清高不会在家呆着？
“各位客官，刚才姑娘们的表现可还满意”那老鸨帕子一甩，笑着问众人道。“好是好，可什么时候能让老子看点真货啊？”一位尖嘴猴腮，一看就知道酒色过度的中年男子迫不及待地道。
“别急嘛，这不马上就要开始了吗？这第一位上来展示才艺的，是倚翠园的头牌耀雪姑娘，相信大家都知道耀雪姑娘平日最善琴，今日啊，她带来了新谱的曲，大家要有耳福了。”
她的声音一落，某个角落瞬间沸腾了起来，看来那边是这耀雪姑娘的拥护者。倚翠楼，不是那个色鬼张公子杀人的地方吗？能在杀人案发生之后很快就恢复营业，看来后台不低啊。
那边耀雪已经坐在了琴前。芙蓉面，杨柳腰，这耀雪果然是人比花娇，看她脸上的脂粉好像也不厚，看来是真价实的美女。琴声响起，出乎小溪的意料，竟是一首颇具古风的曲子。婉转动听的声音轻轻唱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眺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是诗经里的《子衿》，小溪知道这年代有四书五经，此时听到此诗，仍有亲切之感，只是耀雪用此词来谱曲，低徊缠绵，似有真情实意，或是真有盼归之人。
一曲罢，那个角落顿时喝彩声不断，就连她这一块也有好多人都扶手拍掌，小溪也不吝啬地叫了几声好，害得倩儿差点伸手来捂她的嘴。
南人富足，所谓饱暖思□□，所以青楼楚馆也多，今日来参选的竟有二十家，有的弹琴有的唱曲，有的吟诗有的作画，各种才艺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直到最后一刻，万众瞩目的惜芳园的头牌醉蝶姑娘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看在场看客的反应，大多数人是冲着这位来的。小溪不由仔细瞧去，台上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头梳惊鹄髻，插着羽状金钗，穿一身浅碧色水袖长裙，袅袅婷婷，飘然若仙。小溪看了一下四周，不是如痴如醉，就是眼冒绿光。
只见她向看台福了一福，道：“今日奴家带来一舞，为各位助兴。”话音刚落，乐音响起，她水袖一拋，足尖轻点，柳腰深弯，翻若鸿雁，静若处子，忽然鼓声急点，只见她翩然一跳，水袖飞扬，落地疾转，整个人被一片深绿的海洋包围，真是“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她越转越慢，直至笛声渐弱，琴音渐熄。只余一人在花海中伏地地不起。
第一个出场的是广陵城来的醉歌坊。只见十二位舞姬穿着金丝织就的舞衣，待乐声响起，便轻挥广袖，皓腕抬，柳腰转，忽而慢移忽而疾走，特别是中间带着面纱的领舞姑娘，更是飞速旋转，旁边的倩儿不由轻呼一声。小溪偷眼看向方维，只见他嘴角含笑，脸上却无惊叹之色，看来，这样的水平还入不了他的眼，看来等下应该会有更好的出来。
一曲舞罢，评判们好像分别说了什么，只见那女子团团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接着又有几队人分别上场，不过好像都与前面的水平差不了多少。反正作为外行，小溪没从方维脸上看出不同的神色，应该也好不到那里去。
这时人群突然发出了一阵掌声，原来是南阳千禧坊的姑娘们出来比试了。因为职业病，小溪照常先去看对方身上的舞衣。这一瞧，倒把她愣住了，方维察觉她的异样，转头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小溪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看她们好像挺漂亮的。”方维嘴角一抽，道：“这你也能看得清？”虽说这酒楼视野好，但毕竟离高台还有一段距离，台上的人脸也只能看个大概，倒还真看不出什么漂不漂亮的。小溪讪讪地笑了一下，“其实，我是看她们身上的舞衣有些眼熟，可能是我看错了。”方维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
那群姑娘跳的是羽扇舞，水绿色的裙子转成了一朵花，手中羽扇时而合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时而张开似彩蝶翩翩欲飞仙；时而连成一片似波浪，时而四散开来仿轻云。“这千禧坊果然名不虚传。”对面突然传来方维的一声轻叹，小溪不禁脱口而出：“难道公子没去过千禧坊？”话一出口，顿觉不妥，小溪又再一次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方维却不介意，只道：“是没去过，不过现在倒想着改日去见识见识。”小溪闻言暗道：“果然天下才子一般风流啊。”
楼下传来了惊天般的喝彩声，不知是要替本城的姑娘壮壮声威呢，还是真的看出了这舞的好来。
最后比试的舞者也有跳的精彩的，不过终究越不过千禧坊的去，看来今晚的魁首必是花落千禧坊了，这话是方维说的。而结果证明，风流才子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一场比试下来，夜已经深了。小溪连忙跟方维告辞。方维笑道：“天已经很晚了，你们两个姑娘家自己回去不安全，还是和我们一道吧。”“不用了，公子住的地方并不顺路。”方维道：“都在城中，能有几步路，一起走吧。”小溪见他坚持，只得上了他的马车。
因人群散的并不快，所以马车行得很慢，车内的空间很大，再坐几个人都装得下，可小溪硬是坐出了一身汗来。许是看出小溪的不自在，方维开口道：“听说前几天有人到你那里闹事？”小溪惊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方维没回答，而是又道：“是祥泰衣庄的人？”哇靠，这也知道？小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方维看她不回答，道：“要不要我帮忙？”小溪连忙摆手：“先不用，那天只是一些小事，近日也都没动静，还是看看再说吧。”方维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恩，若有什么要紧的事，记得来找我。’小溪忙感激地道了谢。
马车在胡同口停了下来，小溪刚告辞要下车，方维突然叫住她道：“明晚竹茗楼斗茶，你可要回去看看？”小溪点点头道：“恩，我会去的。”方维颔首，小溪见他不再说话，便掀开帘子，和坐在马车外的倩儿下了车，进门去了。
那日看完斗茶后，方维又邀小溪看了几场比试，大都是像小溪这种平民没办法去的场所，可因此，也让小溪错过了许多她觉得有趣的活动。小溪自觉思想境界还不够高，不觉得吟诗作词会比杂技表演精彩。所以当知道今天晚上南阳城要选花魁，她忙婉拒了方维说去看书法展示的邀请，兴冲冲地等着夜幕降临。
倩儿在旁边苦口婆心：哪有好人家的姑娘会去看选花魁的，姑娘，你就听我一句劝，咱们还是去看看那书法展什么的，虽说看不太懂，但好歹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是。
小溪摇头晃脑：“此言差矣！咱们又不是读书人，干啥去看人家掉书袋，咱们是生意人，去看花魁的也大都是生意人，没准还能窥到什么商机呢，再说啦，看的人那么多，谁会注意到我们啊。”
倩儿还想再说什么，小溪忙搂住她的肩膀，笑着道：“好啦好啦，大不了，我们穿男装，这样总保险了吧。”
这次的花魁大选是在怡芳园中举行，这园子是南阳最大的青楼惜芳院老板的私家别院。此次作为选花魁的场地是因为它有一水阁，水阁中有一圆台，四面环水，水边修有错层的木制台阶，由四座木桥相连，这一点倒跟章嫣的易水阁有些相似。人们可以居高临下看着圆台里的情景。不过容纳的人有限，所以进园子是要买门票的，而且还挺贵，小溪买了第二层的三个座位花了她六两银子，让她牙疼了一整天。
好容易说服了倩儿同她一起换了男装，叫上顺子，三人叫了辆车，来到了怡芳园。
见到进园子的都是着肥头大耳的纨绔，倩儿差点扭头就跑，小溪和顺子忙拉住她，硬是把她拖了进去。
里面的小厮看了她们手中的票据，给指了位置，这时里面差不多已经坐满了人，当然，基本上都是男人，这让倩儿很是不安，走路都打哆嗦。等小溪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了空位做下来，下面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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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的时候先来了段歌舞。这跟前日的斗舞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的，这舞蹈明显都带有魅惑之态，以取悦客人为主，这就是□□和舞伎的不同了，前者以色侍人，后者以技服人。不过那些舞衣做得还挺出彩的，薄如蝉翼的红色纱衣缀上金片，随着姑娘们的舞动大张大合，裸着的玉足戴着金灿灿的铃铛，随着乐声有节奏的发出脆响。舞罢，几位艳妆浓抹的姑娘抱着琵琶上了台，风情万种的唱着小曲，如莺啭燕啼，引得来看客阵阵叫好声。
旁边有一愤青，嘴里说道：靡靡之音，靡靡之音啊。小溪不屑地撇了他一眼，这么清高不会在家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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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一落，某个角落瞬间沸腾了起来，看来那边是这耀雪姑娘的拥护者。倚翠楼，不是那个色鬼张公子杀人的地方吗？能在杀人案发生之后很快就恢复营业，看来后台不低啊。
那边耀雪已经坐在了琴前。芙蓉面，杨柳腰，这耀雪果然是人比花娇，看她脸上的脂粉好像也不厚，看来是真价实的美女。琴声响起，出乎小溪的意料，竟是一首颇具古风的曲子。婉转动听的声音轻轻唱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眺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是诗经里的《子衿》，小溪知道这年代有四书五经，此时听到此诗，仍有亲切之感，只是耀雪用此词来谱曲，低徊缠绵，似有真情实意，或是真有盼归之人。
一曲罢，那个角落顿时喝彩声不断，就连她这一块也有好多人都扶手拍掌，小溪也不吝啬地叫了几声好，害得倩儿差点伸手来捂她的嘴。
南人富足，所谓饱暖思□□，所以青楼楚馆也多，今日来参选的竟有二十家，有的弹琴有的唱曲，有的吟诗有的作画，各种才艺让人看得眼花缭乱。直到最后一刻，万众瞩目的惜芳园的头牌醉蝶姑娘终于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看在场看客的反应，大多数人是冲着这位来的。小溪不由仔细瞧去，台上女子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娇美无匹，头梳惊鹄髻，插着羽状金钗，穿一身浅碧色水袖长裙，袅袅婷婷，飘然若仙。小溪看了一下四周，不是如痴如醉，就是眼冒绿光。
只见她向看台福了一福，道：“今日奴家带来一舞，为各位助兴。”话音刚落，乐音响起，她水袖一拋，足尖轻点，柳腰深弯，翻若鸿雁，静若处子，忽然鼓声急点，只见她翩然一跳，水袖飞扬，落地疾转，整个人被一片深绿的海洋包围，真是“翩如兰苕翠，宛如游龙举”。这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她越转越慢，直至笛声渐弱，琴音渐熄。只余一人在花海中伏地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