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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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府的大公子指的是府里的大老爷章铭的嫡长子。章家世代行商,这章铭却从小酷爱诗书,十七岁就中了探花,后来外放为官多年,回京任职后,因政绩斐然,于两年前升任吏部侍郎,妻子都迁居京都,但这是章家老宅,下人们都习惯称章景文为大公子。
至于这徐姨娘,因章夫人秦氏觉得自己没有给章家生个儿子,便做主为章老爷纳了一房妾,这徐氏出生寒门,父亲早逝,除了母亲还有一个弟弟名唤徐荣,她进了章家以后,就把这弟弟送进了学堂,这徐荣倒也争气,二十岁中了进士,几个月前刚升至安凌知府,自此徐氏在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又仗着自己为章家育有一儿一女,竟渐渐的不把秦氏放在眼里了。前几个月徐家的老太太病重,这徐姨娘就带着一双儿女探病去了,顺带住了几个月,这次知道章景文要回来给他外祖父祝寿,回程路过安陵,章奇便托付他接了徐氏一起回来了。
徐氏不在的这几个月,府里风平浪静,这样的日子看来很快就要过去了。进了屋子,章嫣正要去给母亲请安,见小溪回来,便叫着小溪一起去怡兰院。
平时多是画眉百灵陪着章嫣去请安,所以小溪很少来怡兰院。看到章嫣,看门的小丫头赶紧掀开门帘,赔笑道:“大姑娘来了?”章嫣问道:“母亲可好一些了。”小丫头回道:“今日夫人大好了,晌午时候还出来院子里转了一圈呢。”章嫣笑着点点头。
“嫣儿,进来吧,外面怪冷的。”里屋传来秦氏带着暖意的声音。章嫣连忙进屋去,对着坐在软塌的母亲福了一福。道:“嫣儿给母亲请安,母亲,今天感觉怎么样,听丫鬟说,却是大好了。”秦氏让女儿靠着自己坐下,拍着女儿的手笑道:“今日外面日头看着好,便出去走了走,身上松快了不少。”又问今日赏花宴的事,章嫣便拣一些有趣的说了,秦氏听得高兴,又对女儿道:“好孩子,母亲知道你不耐烦这些应酬,但是你年纪也不小了,又有了上次之事,声名有些受损,若不出去多露露面,以后的亲事可也难说。”听见秦氏的担忧之言,小溪连忙谢罪:“都怪小溪考虑不周,使姑娘明珠蒙尘。”秦氏笑着对小溪道:“丫头,我可没怪你的意思,若没有你的妙计,现在的嫣儿可就遭罪了。”章嫣忙道:“母亲这话是——”秦氏突然压低声音道:“听说最近那张公子突发恶疾卧床不起,据你爹打听来的消息,应该是得了什么不干不净的病。”察觉女儿还是未嫁之身,忙又转移话题道:“对了,过两日,你大哥他们就要到家了,我已经让人打扫好了院子,明日你去看看,有什么该添置的,就跟章叔说一声。”章嫣忙应了一声,有迟疑道:“那徐姨娘和二弟二妹的院子?”秦氏面露疲惫之态,摆了摆手道:“她们可不用我操心,她那起子下人早就给她准备妥当了。”章嫣还想再说什么,看了看母亲仍显憔悴的面容,到底什么都没说,只又说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琐事,秦氏便让女儿回去了。
一回到易水阁,章嫣便唤小溪进了里屋,“对于徐姨娘的事,你有什么看法?”章嫣开门见山,小溪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回道:“姑娘既然问了小溪,那小溪就要大胆直言了。”章嫣笑道:“但说无妨。”小溪道:“大家都知徐姨娘跋扈,但有一个人却不知道。”章嫣想了想,道:“父亲?”小溪点点头,“其实之所以有今日这番局面,夫人也有很大的责任。”说到这里,小溪看了看章嫣,见她并无责怪之意,方才又道:“想那徐姨娘自从进了咱们府里,夫人并无半点亏待,反而因为她育有子女,日常吃用处处紧着她,但就是因为这样,让她忘了自己的本分,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夫人不立规矩,她自然乐得不守规矩,久而久之,变成了习惯。”
听到这里章嫣忍不住点了点头,“母亲性子是太软了,那按你说,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扭转这局面?”小溪道:“现在的局面对夫人虽然不利,但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其实若想通透,这局也不难解。”章嫣眼睛一亮,道:“快说。”小溪笑道:“其实夫人和姑娘是身在局中不自觉罢了,我刚才说到老爷不知道徐姨娘的所作所为却不是瞎话,姑娘想想,每次夫人受了委屈可有都让老爷知道?”章嫣摇摇头道:“母亲总说父亲在外面事务繁多,不该再拿内宅之事烦他。”小溪暗叹,多好的太太啊,可老公不知道她的贤惠有什么用。便道:“这就是了,夫人不说,底下人更没机会说,所以老爷根本就不知道夫人受了委屈。”“那现在让母亲说不就行了。”章嫣忙道,小溪摇了摇头道:“当然不行,时机已过,那徐姨娘是个聪明人,定能圆过去。”章嫣道:“那怎么办?”小溪笑道:“从头开始。”‘“从头开始?”“是的,此次徐姨娘回来后夫人就把以往的规矩重新立起来,那徐姨娘跋扈惯了,定会吵闹,到时夫人再说不迟。”章嫣迟疑道:“可她娘家兄弟刚刚升迁,正是志得意满之时,父亲他未必会全听母亲之言。”小溪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说着,便附在章嫣耳边低低地道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便有丫鬟来易水阁道大公子一行已经到家了,章嫣匆忙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小溪等人往正院走去,虽然对徐姨娘心有芥蒂,但对从小疼自己的大哥,章嫣却确实是满心欢喜地盼着的。
进了正院大厅,章奇和夫人已经坐在了主位上,下首站着一位气宇轩昂,俊眉星目的年轻男子,正是章府大公子章景文,章景文也是少年得志,如今在翰林院供职,章嫣急急地喊了一声:“大哥哥!”章景文扶住飞奔过来的妹妹笑道:“嫣儿,两年不见,怎么还是这个急性子?”章嫣嗔道:“人家是太想大哥哥了嘛,大哥哥,你这两年过得好不好?大伯父大伯母好不好?”小溪还真没见过章嫣也有这样小女儿情态的时候,不觉多看了几眼。“峰儿,婕儿,还不见过你大姐姐。”一声低柔的声音打断了章嫣的追问,小溪转头一看,徐姨娘一身青衣,身上并无太多的首饰,虽已过三十,却风韵犹存,又生得柔美,一路风尘倒给她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之感,此时,正笑盈盈地拉着一双儿女过来给章嫣见礼。察觉小溪的眼神,章嫣忙拉住正要行礼的弟妹,笑着道:“二弟二妹一路辛苦了,几个月不见,二弟长高了不少,二妹也更水灵了呢。”徐氏心里一惊,这大小姐以前虽然也和气,但从未如此主动地和弟妹亲热,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大哥升了知府,她们知道好歹,这才又对我客气三分。她虽心里犹疑,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听章嫣又道:“姨娘路上也辛苦了,母亲已命人把院子打扫干净了,姨娘赶紧带着弟弟妹妹去歇息片刻,待晚膳好了,再命人去请姨娘用膳。”秦氏也道:“妹妹路上辛苦了,赶紧去梳洗一番再来用膳。”徐氏见秦氏也如此,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当下福了一礼,便带着儿女回沁香院了。
章奇对眼前妻妾和谐儿女友爱的画面甚是满意,又与章景文聊了几句,便也让他回自己的院子去了,章嫣虽想再和哥哥多说会儿话,但他刚到家应是满身疲累,便按了下来,反正大哥哥也不是马上要走,等他有空闲再说了。当下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不提。
章府的大公子指的是府里的大老爷章铭的嫡长子。章家世代行商,这章铭却从小酷爱诗书,十七岁就中了探花,后来外放为官多年,回京任职后,因政绩斐然,于两年前升任吏部侍郎,妻子都迁居京都,但这是章家老宅,下人们都习惯称章景文为大公子。
至于这徐姨娘,因章夫人秦氏觉得自己没有给章家生个儿子,便做主为章老爷纳了一房妾,这徐氏出生寒门,父亲早逝,除了母亲还有一个弟弟名唤徐荣,她进了章家以后,就把这弟弟送进了学堂,这徐荣倒也争气,二十岁中了进士,几个月前刚升至安凌知府,自此徐氏在府里的地位水涨船高,又仗着自己为章家育有一儿一女,竟渐渐的不把秦氏放在眼里了。前几个月徐家的老太太病重,这徐姨娘就带着一双儿女探病去了,顺带住了几个月,这次知道章景文要回来给他外祖父祝寿,回程路过安陵,章奇便托付他接了徐氏一起回来了。
徐氏不在的这几个月,府里风平浪静,这样的日子看来很快就要过去了。进了屋子,章嫣正要去给母亲请安,见小溪回来,便叫着小溪一起去怡兰院。
平时多是画眉百灵陪着章嫣去请安,所以小溪很少来怡兰院。看到章嫣,看门的小丫头赶紧掀开门帘,赔笑道:“大姑娘来了?”章嫣问道:“母亲可好一些了。”小丫头回道:“今日夫人大好了,晌午时候还出来院子里转了一圈呢。”章嫣笑着点点头。
“嫣儿,进来吧,外面怪冷的。”里屋传来秦氏带着暖意的声音。章嫣连忙进屋去,对着坐在软塌的母亲福了一福。道:“嫣儿给母亲请安,母亲,今天感觉怎么样,听丫鬟说,却是大好了。”秦氏让女儿靠着自己坐下,拍着女儿的手笑道:“今日外面日头看着好,便出去走了走,身上松快了不少。”又问今日赏花宴的事,章嫣便拣一些有趣的说了,秦氏听得高兴,又对女儿道:“好孩子,母亲知道你不耐烦这些应酬,但是你年纪也不小了,又有了上次之事,声名有些受损,若不出去多露露面,以后的亲事可也难说。”听见秦氏的担忧之言,小溪连忙谢罪:“都怪小溪考虑不周,使姑娘明珠蒙尘。”秦氏笑着对小溪道:“丫头,我可没怪你的意思,若没有你的妙计,现在的嫣儿可就遭罪了。”章嫣忙道:“母亲这话是——”秦氏突然压低声音道:“听说最近那张公子突发恶疾卧床不起,据你爹打听来的消息,应该是得了什么不干不净的病。”察觉女儿还是未嫁之身,忙又转移话题道:“对了,过两日,你大哥他们就要到家了,我已经让人打扫好了院子,明日你去看看,有什么该添置的,就跟章叔说一声。”章嫣忙应了一声,有迟疑道:“那徐姨娘和二弟二妹的院子?”秦氏面露疲惫之态,摆了摆手道:“她们可不用我操心,她那起子下人早就给她准备妥当了。”章嫣还想再说什么,看了看母亲仍显憔悴的面容,到底什么都没说,只又说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琐事,秦氏便让女儿回去了。
一回到易水阁,章嫣便唤小溪进了里屋,“对于徐姨娘的事,你有什么看法?”章嫣开门见山,小溪凝神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回道:“姑娘既然问了小溪,那小溪就要大胆直言了。”章嫣笑道:“但说无妨。”小溪道:“大家都知徐姨娘跋扈,但有一个人却不知道。”章嫣想了想,道:“父亲?”小溪点点头,“其实之所以有今日这番局面,夫人也有很大的责任。”说到这里,小溪看了看章嫣,见她并无责怪之意,方才又道:“想那徐姨娘自从进了咱们府里,夫人并无半点亏待,反而因为她育有子女,日常吃用处处紧着她,但就是因为这样,让她忘了自己的本分,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夫人不立规矩,她自然乐得不守规矩,久而久之,变成了习惯。”
听到这里章嫣忍不住点了点头,“母亲性子是太软了,那按你说,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扭转这局面?”小溪道:“现在的局面对夫人虽然不利,但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其实若想通透,这局也不难解。”章嫣眼睛一亮,道:“快说。”小溪笑道:“其实夫人和姑娘是身在局中不自觉罢了,我刚才说到老爷不知道徐姨娘的所作所为却不是瞎话,姑娘想想,每次夫人受了委屈可有都让老爷知道?”章嫣摇摇头道:“母亲总说父亲在外面事务繁多,不该再拿内宅之事烦他。”小溪暗叹,多好的太太啊,可老公不知道她的贤惠有什么用。便道:“这就是了,夫人不说,底下人更没机会说,所以老爷根本就不知道夫人受了委屈。”“那现在让母亲说不就行了。”章嫣忙道,小溪摇了摇头道:“当然不行,时机已过,那徐姨娘是个聪明人,定能圆过去。”章嫣道:“那怎么办?”小溪笑道:“从头开始。”‘“从头开始?”“是的,此次徐姨娘回来后夫人就把以往的规矩重新立起来,那徐姨娘跋扈惯了,定会吵闹,到时夫人再说不迟。”章嫣迟疑道:“可她娘家兄弟刚刚升迁,正是志得意满之时,父亲他未必会全听母亲之言。”小溪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说着,便附在章嫣耳边低低地道了起来。
又过了几日,便有丫鬟来易水阁道大公子一行已经到家了,章嫣匆忙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小溪等人往正院走去,虽然对徐姨娘心有芥蒂,但对从小疼自己的大哥,章嫣却确实是满心欢喜地盼着的。
进了正院大厅,章奇和夫人已经坐在了主位上,下首站着一位气宇轩昂,俊眉星目的年轻男子,正是章府大公子章景文,章景文也是少年得志,如今在翰林院供职,章嫣急急地喊了一声:“大哥哥!”章景文扶住飞奔过来的妹妹笑道:“嫣儿,两年不见,怎么还是这个急性子?”章嫣嗔道:“人家是太想大哥哥了嘛,大哥哥,你这两年过得好不好?大伯父大伯母好不好?”小溪还真没见过章嫣也有这样小女儿情态的时候,不觉多看了几眼。“峰儿,婕儿,还不见过你大姐姐。”一声低柔的声音打断了章嫣的追问,小溪转头一看,徐姨娘一身青衣,身上并无太多的首饰,虽已过三十,却风韵犹存,又生得柔美,一路风尘倒给她平添了几分我见犹怜之感,此时,正笑盈盈地拉着一双儿女过来给章嫣见礼。察觉小溪的眼神,章嫣忙拉住正要行礼的弟妹,笑着道:“二弟二妹一路辛苦了,几个月不见,二弟长高了不少,二妹也更水灵了呢。”徐氏心里一惊,这大小姐以前虽然也和气,但从未如此主动地和弟妹亲热,今儿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大哥升了知府,她们知道好歹,这才又对我客气三分。她虽心里犹疑,面上却丝毫不显。只听章嫣又道:“姨娘路上也辛苦了,母亲已命人把院子打扫干净了,姨娘赶紧带着弟弟妹妹去歇息片刻,待晚膳好了,再命人去请姨娘用膳。”秦氏也道:“妹妹路上辛苦了,赶紧去梳洗一番再来用膳。”徐氏见秦氏也如此,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当下福了一礼,便带着儿女回沁香院了。
章奇对眼前妻妾和谐儿女友爱的画面甚是满意,又与章景文聊了几句,便也让他回自己的院子去了,章嫣虽想再和哥哥多说会儿话,但他刚到家应是满身疲累,便按了下来,反正大哥哥也不是马上要走,等他有空闲再说了。当下也回了自己的院子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