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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宫宴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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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清婉一众进殿之时,太液池已坐了不少人,各家桌案上琳琅满目的菜色、甜点均已分设完善,当然最具特色的要属今日皇上赏赐的琼浆玉露,寻常自是吃不到这般御赐的美酒,倒也很是值得走这一遭。

    众位小姐俱都精心装扮,清丽脱俗的灵动、如烟似雾的朦胧、香艳妩媚的火辣,各个都别具一格,生怕被旁人比下去。即使是在席间而坐,也止不住美目流转,想要探看一番周围的女子。

    倒是被赵夫人给说准了的,方一进入席间,尹乐妍便朝着赵家走过来。

    “舅父舅母安好,方才妍儿在路上便瞧见你们的。”

    尹乐妍笑语盈盈,大方有礼,只在视线看向赵清沐之时,方才带了些女儿家的娇羞

    “表姐,方才娘亲还说起你呢,可是念得紧。”

    赵清婉接下话头,又带着几分肆意的调笑。

    “妍儿晚间与我们一道赏灯罢,你母亲许是要去皇后宫中,怕是顾不得你。”

    赵夫人对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外甥女儿,自家未过门的儿媳很是满意,自也想要多多爱护着些,这话倒是与安阳侯夫人想到一处去了。

    “母亲也是这般打算,那妍儿便叨扰舅母了。”

    “你这孩子,倒是客气得紧。”

    “就是嘛,定是不叨扰的,娘亲巴不得表姐现在就同我们一席呢。”赵清婉编排起众人来倒是有一套,那副子满心满眼的俏皮劲儿,竟就让你舍不得念叨她。

    这还不够,她又转向旁边黝黑的俊脸上也稍显红润的赵清沐,“大哥定也是这样想的呢,是吧大哥。”

    赵清沐本还在注视着尹乐妍傻乐,此时面对自家小妹扑闪的大眼睛,倒也不很清楚方才几人在说什么,只傻傻回应“定然是的,定然是的。”

    倒是把尹乐妍羞得恨不得钻到地缝儿里,就连整日里甚是严肃的赵将军,看着自家的傻儿子,倒也有些忍俊不禁,嘴角微微抽动,很是不自在的样子。

    “皇上驾到,太后娘娘到,皇后娘娘到。”

    正在此时,一声粗糙有力却又捏声捏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众人嬉闹,只得原地下跪行礼,不可稍有躁动。

    “臣等(臣妇、臣女、臣子)叩见皇上,太后娘娘金安,皇后娘娘金安。”

    整齐划一的行礼声就如同预先演示过多次一般,无人有所偏差,想来也定是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出洋相。

    “众卿平身。”

    梁昭帝轻抬双手,示意众人起身,大殿上的人这才各自回到席间,赵清婉抬眸很是仔细的凝视着高座上的帝王。

    因是宫宴,并未佩戴九旒冕,只着一镶嵌红宝石的金色冕环将墨发束起,扫视众生的眼眸,英挺的鼻梁,略微褶皱的面颊仍挡不住王者的威严。玄黄金龙纹饰的绛纱袍自带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犹如冲天的飞龙,直插云霄。

    不得不说,这位中年帝王周身自有一股子难以阻挡的威严,赵清婉虽也很是恼恨他一再容不得赵家,然到底抹不去这位帝王所开创的大梁盛世。

    梁昭帝高举银制龙形康爵,右侧的皇后便适时添入琼浆,席间众人俱都应时而起,举杯一饮而尽。

    “乞巧节祈愿国泰民安,母后身体康健,愿天佑我大梁。”

    皇上似是有些不愿多言,只草草敷衍了几句,任谁都可看出神色间露出的疲态。

    “开宴,众卿家不必拘束。”

    话虽如此,到底是伴君如伴虎,一时只能讪讪应答,倒也未曾多言,大殿之上一片静寂。

    “陛下,臣妾着礼部商排了歌舞助兴。”

    皇后自是想要将气氛欢脱起来,毕竟她还有自己的目的在。

    “准!”

    一众着红绸衣的女子鱼贯而入,腰肢曼妙,轻盈妩媚,随着清雅柔和的曲调踩踏每一个鼓点,倒是为大殿增添了不少氛围,毕竟就如同每一次宫宴一般,有皇上在场,气氛总要默然几分。

    “父皇,儿臣想要写一副对联,为大家助兴。”

    乐声方一停止,夏侯薇便急不可耐站出来请求,想来好戏是要开场,就不知这到底是戏台上的人还是看戏的人能笑到最后。

    “薇儿本就酷爱诗书,如此也好,朕准了。”

    倒是不知梁昭帝作何打算,此时一改疲态,语气间竟也透露出期待之意。

    赵清婉转头看向贤妃娘娘,依旧是一副温和亲近的笑颜,就不知那笑脸背后藏了多少暗剑。她可是深有体会,会咬人的狗不叫,贤妃当是宫中最不容忽视的女人。

    既然贤妃娘娘未曾多言,想来是贤妃准允了自己女儿这般做法,如此看来,和皇后联手的可能倒是极其明显,为了共同利益,多年来势不两立的冤家也可以一笑泯恩仇,诚然,这就是皇家,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东西。

    赵清婉给自己添了杯琼浆,放置嘴边轻抿一口,前世倒也喝了许多次,然从未如今日这般畅快舒爽,倒是有心思细细回味唇齿间的香气。

    夏侯奕看着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仿似今日就是专程来品琼浆玉露的赵清婉,很是好笑,看来下次相见定要给多带些琼浆玉露呢。

    他英俊的侧脸可以明显看到嘴角上扬的弧度,仔细注意倒也可以察觉他按捺不住抖动的肩膀,想来是心情很好。

    “薇儿将此联送给父皇母后,祝愿父皇母后夫妻恩爱,鹣鲽情深。”

    夏侯薇很快便写好了对联,想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笔酣墨饱,银钩铁画,颇有几分筋骨。

    “凤落梧桐梧落凤,珠联璧合璧联珠。善!大善,不愧是朕的薇儿。曹忠,赏!”

    都说帝王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梁昭帝此时倒是激动得很,深怕旁人不晓得皇上大喜似的。

    “薇儿真是长大了,哀家也应当有赏。”一整晚几乎未曾多言的太后娘娘倒是也发了话。

    赵清婉看着这老态龙钟的样子,也颇有几分唏嘘,宫里怕是只有这太后还有几分人情在吧,许是年老罢了,倒是愈发慈善起来。

    “多谢父皇,多谢老祖宗。薇儿定会继续习练。”

    夏侯薇还从未在这般多人面前出过风头,此时倒是很激动,起初母妃让她打头阵,还颇有些胆怯犹疑不定,这会儿子倒是万分感谢母妃的提议。

    “薇儿着实优秀的很,皇上,不如让各家有才艺的小姐们展示一番如何,臣妾倒也好久未曾看过这般热闹了呢。”

    一身明黄色华服的皇后就如同那操控全局的无形手,总是适时推动事态,以此来达成所愿。

    皇上自然也是准了的,他方才听夏侯薇出言本也就大概猜到了皇后几人的意图,所以才欣然接受,配合皇后把戏演下去,当然,他所为的不过是夏侯奕罢了。

    各家小姐们今日也是颇为用心的装点一番的,先不说朝中大臣之女有几个如赵清婉这般不愿嫁入皇家,就凭着这满殿的青年才俊,即使不是皇子至少也是有几分背景的,方才还有邻桌的女子向自家二哥暗送秋波,赵清婉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臣女月婵愿为众人弹奏古筝一曲,《出水莲》”

    最先上场的是刑部尚书东方炎的嫡长女东方月婵,在女学之时,虽未与其有过多牵扯,然凭着上一世的记忆,东方月婵是四皇子夏侯朗的正妃,倒也和其父一般性情耿直,此时看其一身素洁又不失韵味的藕色纱裙很是貌美,愈发凸显其出水芙蓉的气质。

    曲调悠扬古朴,又格外淡雅宁静,中段更以不同的触弦点造成多种音色的混杂,柔美动听,懂乐之人诸如夏侯朗,本是饶有兴致看着这场人为的闹剧,倒是未曾想这一曲宜动宜静的《出水莲》竟带给他如此大的震动,此时的夏侯朗不禁沉浸在“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之中,就连弹奏之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明眸善睐,随着琴音起伏不住的晃动着身体,情绪积聚在小小的脸上,似是羞涩似是激动,整个人都是红扑扑的神色,很是有一种诱人的粉嫩在。

    夏侯朗摇摇头,挥散心中颇有些发笑的旖旎,继续沉浸在这段筝曲中,不用多言,却也对东方月婵上了心的。

    当然,如赵清婉姐妹这般确实不通音律的人倒也颇有些兴然而起,毕竟弹奏之人的情绪她们是真切的感受着,就算是外行人也很是明白她的境界高深。

    赵清婉心中暗叹,这东方月婵想来也是与四皇子相配的,如四皇子那般爱古曲如痴,两人定是彼此吸引的,倒是不晓得为何夏侯朗竟一味沉迷女色,流连妓院烟花之地。

    “好一曲意境深邃的《出水莲》,本宫竟也就听得痴了,与四皇子相比定也是不差的,月禅可是自小习练?”

    自是要好生夸赞一番,皇后娘娘可要继续鼓励接下来的好戏上演呢。

    “皇后娘娘谬赞了,月禅不过是粗浅学艺,怎堪与四皇子相比。”

    东方月婵倒是未料皇后竟会提及夏侯朗,她一时有些无措,要知道每日勤练古筝,熟识古曲不过是因为夏侯朗罢了,这样的小心思定是不可公之于众的。

    “不必妄自菲薄,朕倒也认同皇后所言,朗儿认为呢?”

    夏侯朗依旧沉浸在方才的筝音之中回味,这一段对话自是未曾听明白,还是一旁的夏侯奕提示方才赶得及回话。

    “自是如此,儿臣以为东方小姐此曲很是不错。”

    说着转头看向东方月婵,一双丹凤眼风情无限,即使未刻意张扬,亦尽显魅惑。东方月禅本就对夏侯朗存了爱慕的心思,此时自是架不住这般“美色”,只低低应了声未曾抬头。

    果然是早就芳心暗许,赵清婉看着这一幕,颇有些原来如此的意味,可惜了夏侯朗并非良人。

    皇后自是赏赐了东方月婵不少好物什,当然不过是小女子喜爱的首饰衣衫布料罢了。

    一旦有人先开场,就不怕没有接二连三的人上场,世家贵族的小姐又有哪个没有才艺呢,绝美的轻舞,大气的书画,今儿果真是盛宴欢聚。

    当然赵清婉和赵清菡自是没有参与,原本这场好戏赵清婉就是观众来的,自是要好好看看台上的人。

    “皇上,臣妾倒是有个不情之请。”

    终于,贤妃娘娘坐不住了,许是宴席过半,皇上眉眼间疲态尽显,恐误了时辰,又或许是皇后逼得紧罢了。

    “爱妃直说无妨。”

    梁昭帝伸手揉揉眉心,倒也没有回绝贤妃,想来皇上也甚是清楚贤妃意图。

    “臣妾的泽儿,岚妃妹妹的朗儿,就连懿贵妃姐姐的奕儿也是都到了大婚之年,何不趁着今日乞巧的美意为众皇子指婚?臣妾看着各家小姐也是出落得如此才艺出众,很是喜爱的紧呢。”

    贤妃倒是面面俱到,一副母仪天下的仁厚之心,谁也不曾落下,就连她最是厌恶的夏侯奕也未曾遗忘,倒也做足了功夫的。

    “爱妃不提,朕也未注意,皇儿们竟都这般大了,倒是朕的不是,皇后以为如何?”

    梁昭帝轻看了眼下首的夏侯奕,正好与夏侯奕扫过来的眼神相对,自己这个儿子不近女色人尽皆知,梁昭帝自是着急得很,尚且不说自古有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是这皇子身份,且是最有可能承继大统的地位也容不得他以皇嗣任意妄为。

    “臣妾也疏忽了的,贤妃妹妹所言极是,是该有所打算了,宫中好久未曾有喜事,皇子大婚倒也可以让母后高兴高兴。”

    皇后就是等待这一刻罢了,这一番冠冕堂皇又合情合理的说辞私下里不知晓准备了多少次,此事看着皇上甚是同意的神色也是心下大安。

    “既如此,贤妃可是为泽儿相看好了人选?”

    “皇上说笑了,臣妾不过是有此想法,还未来得及仔细探看,此事还是应由陛下和皇后娘娘做主才是。”

    贤妃果真是老狐狸,并未直言将话头又推回去,这般不讨人嫌的做法倒也很是招皇上欣赏,娘家势力较弱,贤妃仍能爬到如今贤良淑德四妃之首,想来自是有几分厉害。

    “如此,那皇后可有何打算?”

    梁昭帝轻抿一口琼浆,抬头微微看向皇后。

    “臣妾私下里倒也看了几位,只是恐还未思虑周全罢。”

    “皇后说来听听,朕恕你无罪。”

    “臣妾倒是觉得方才的筝音之首东方月婵很是适合咱们岚妃妹妹的朗儿呢,两人颇有共同之处,想来定是琴瑟和鸣的因缘。”

    夏侯朗与母妃岚妃娘娘对视一眼,岚妃人微言轻又不受宠自是眼中充满担忧,恐皇儿不喜欢,很是不知如何是好,夏侯朗眼神轻抚母妃,示意她安心,倒也不动声色,未曾多言。

    皇后抬眸看了眼帝王,未曾有一丝波动,倒也很是壮了胆子,继续往下说。

    “泽儿年纪最是年长,想来是应尽快完婚,臣妾以为代国公府的嫡长女方涵很是相配,知书达理,先前随着代国公夫人进宫请安,贤妃妹妹也是见过的。”

    “经娘娘一提,臣妾倒也有些印象,自是不错的女子呢。”

    “继续说,那奕儿,皇后可有相看与之相配的女子?”

    皇上不喜贤妃与皇后搭台唱戏的意图,只是倒也颇为想听皇后给夏侯奕相看的女子。

    “奕儿,臣妾以为奕儿与旁的女子交情甚浅,恐有排斥,不如与徐府韶雪那孩子自小的情分,如若身份有所不配,自可以封为侧妃,只日后再相看旁的女子即可。”

    别以为皇后真的这般好心,不过是为了各退一步央求皇上同意罢了,何况徐韶雪美则美矣,只家室有所不济,如今的徐府不过是和州有名望的家室,若不是皇上对懿贵妃那贱人念念不忘,哪有他们存在的理。

    皇后自是担心恐有望族联姻助长夏侯奕的势力,如今自是当先提议罢了。

    “韶雪那孩子,朕也很是喜爱的,和奕儿青梅竹马也很是相配,皇后顾虑的很是周全,朕多谢你了。”

    皇上虽也很是不满徐韶雪的家室,但幸而只是侧妃罢了,如若能让夏侯奕接受女子,多一个侧妃又有何妨。只他再为其另泽一家室颇高的女子作为正妃联姻便罢。

    赵清婉倒是为料想倒竟是未有提及她赵家任何,想来昨日夏侯奕的忠告定是有所差池,这般定是最好,也不必忐忑罢了,更是坐直了身子,愈发轻松欣赏起大戏来。

    梁昭帝略微沉吟一阵,便隐隐有盖棺定论的打算,皇家赐婚自是莫大荣耀,定不会与谁商议,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曹忠,”眼看着就要拟制赐婚,夏侯奕自是开了口。

    “父皇此举恐有不妥。”

    皇上倒也料到夏侯奕定有所排斥,倒是未料想接下来的理由竟是那般。

    “母妃逝世稍过三年,儿臣有孝在身,五年之内定是不可有何大婚之举。”

    “三年已过,即便是守孝也早过了孝期,何来五年之说。”

    梁昭帝如今一提及懿贵妃的死,便情绪尤为激动,自是不容夏侯奕以此来说事。

    “父皇心中孝期只有一月,自是早就过去,儿臣定是不同于父皇罢。”

    此话在旁人听来倒是没有什么不对,毕竟帝王本就不必为一妃子守什么孝,一月之期本就已是仁慈万分,可知懿贵妃盛宠,只是在梁昭帝听来定是十分刺耳,他可是未曾忘记,当年一月之期一过,他便入后宫之时,这最是疼宠的五儿子是如何给他好看。

    “大胆,朕当时,岂容你置疑朕。”皇上大概是被气急了,不顾在座朝臣妃子,竟就立时便想解释,只是忽又反应过来,只觉无言以对。

    “父皇息怒,儿臣自是没有胆量置疑父皇,不过是惦念母妃罢了。”

    言外之意,你梁昭帝口口声声最是宠爱懿贵妃,想来又有几分真心。

    皇上情绪甚是起伏,如今也不得不按捺着吩咐,“众卿家散了罢,皇后主持游灯去吧,朕有些疲累,曹忠,回宫罢。”

    梁昭帝不顾众人诧异,当先甩袖出了太液池,独留皇后与众人,皇后与贤妃自是恨得牙痒痒,眼看就要成型的计划又被夏侯奕打的措手不及,定是恼火不已。

    然到底吩咐夫人小姐各自游灯,未曾多言。

    梁昭帝的寝殿自是另一番景象。

    “父皇,别再逼迫儿臣。”

    “奕儿,朕是为你好。”不同于方才两相对峙的剑拔弩张,梁昭帝稍稍缓了语气,对这个最是看重的儿子也最是无可奈何。

    “别忘了您应母妃之事。”夏侯奕不再多言,未曾得到允准便起身离去,独留梁昭帝在原地怔愣。

    一旁的曹忠抖了抖拂尘,轻轻叹了口气。

    自懿贵妃娘娘薨逝,每逢有人提到娘娘,陛下都是这副神情,仿似陷进自己的世界里再也不愿出来。

    “曹忠,你说如果她在的话,她定是会理解朕的对不对?”

    梁昭帝略带沙哑的问出声,往日里金銮殿上睥睨天下的帝王,如今竟这般孤寂落寞,黯然神伤。

    曹忠自是知晓“她”是指谁。

    “定是如此,陛下勿要担忧,过些时日五殿下自会理解您。”

    曹忠只能一次次的宽慰陛下,这般父子俩互不相让的情景不知上演了多少次,往日里贵妃娘娘坐镇,安慰了陛下,劝服了五皇子,而今自是无人可以插手。

    “罢了,随他去吧。”梁昭帝挥了挥衣袖,转身回到寝殿,似是再也支撑不下去,很快便昏睡过去。

    曹忠抹了抹眼角,也只觉无甚法子。

    他自小便跟着陛下走南闯北,对陛下的心事自是十分了然。

    懿贵妃娘娘的母亲是当今太后的同胞妹妹,当时被先帝亲封异性郡主的懿贵妃便一直跟在陛下身后,哪怕是陛下对她一躲再躲,她也依旧紧紧跟随。

    不觉间,陛下对这么个俏皮狡黠的小人儿同样上了心,二人青梅竹马,那时,宫中时常能看到一假装冷酷的半大孩童牵着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肆意玩闹,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时常流露出欣喜的笑容。

    然前有大皇子心怀不轨,后有四皇子虎视眈眈,为了巩固太子东宫之位,太后便只能舍了与嘉奕郡主的婚约,将如今的皇后娶过门。

    陛下与嘉奕郡主自是不能接受,然到底拗不过雷厉风行的太后,陛下果真迎娶了别人为妃。

    嘉奕郡主深知母家自是帮不了皇上许多,甘愿屈居太子良娣之位也要留在太子哥哥身边,这才有了后来的懿贵妃娘娘。

    陛下对懿贵妃自是倾注了全部的宠爱与温情,虽不是椒房专宠,也必是无人能及,当先生下了大皇子夏侯轩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而那般洒脱温和的女子自是不适应宫中的生活,就算长情的帝王再是将大皇子视作是继承人来培养,奈何恐就是盛宠太过,大皇子自娘胎里便被人下了慢性药,只堪堪过了风儿两周岁便撒手人寰。

    梁昭帝下令彻查,竟也毫无头绪,毕竟事情过去太久,一点痕迹竟也差不到,丧子之痛定是不能释怀,即使仍有二儿子夏侯奕,皇孙夏侯风,也未能宽慰懿贵妃之心,整日里忧思过重,不过两年,懿贵妃便薨逝,可想而知帝王的盛怒与悲痛。

    然而也就是自那时起,本还潇洒不羁的五皇子竟就将皇上视作陌生之人,再未有父子和乐之态,整整三年,整日里就那般冰冷,未有一丝温暖的神色。

    “唉。”曹忠沉沉叹了口气,甩一甩拂尘,退出大殿,将殿门轻轻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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