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决意入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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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是说要进百枯岭吗？”见陆如嫣看着自己不说话，少年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什么的说道，“啊，你一定是不记得我了，我叫叶卫疆是来还钱的。”
少年说着从腰间扯下一个布袋，一个跨步来到陆如嫣面前，哗啦啦的把布袋里的东西倒在陆如嫣身前的木柜上。布袋内是些许碎银并着几串铜钱，伴随着倾倒在陆如嫣面前打着转儿蹦跶。陆如嫣看着忽然间滚落满桌的铜板碎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糟糕，我忘了娘说不能这么做的。”察觉到陆如嫣不悦，少年的脸有些泛红颇不好意思的说，“陆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钱是零散了些，不过我保证五两银子分文不少。你点点，点清以后我来帮你收拾。”
看着那明显是东拼西凑起来的银钱，陆如嫣这才真正打量起面前的少年来。十五六岁的年纪，挺拔的身姿将粗布衣衫穿出了几分刚毅的味道；稚嫩的面容上已隐约可窥成年男子的模样，一双乌亮的眸子却透着简单纯真。
叶卫疆？将这个名字连着吴伯曾经说过的话在脑中仔细回忆了一下，陆如嫣问道：“温姨的病好了吗？”
“陆小姐你人真好还惦记着我娘，娘她已经没事了，多亏你上次伸以援手。”见陆如嫣并未计较那散落满桌的铜钱，叶卫疆乐呵起来，此时正午已过，日头不再那么炙热，阳光倾斜着洒入铺中，映出一片暖意。而阳光下笼罩的少年，笑得一如阳光般明朗。
“那天回去后我被娘骂了，她说我太胡闹。我这才知道陆家现在的处境也不容易，我叶卫疆是知恩图报的人，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叶卫疆上刀山下油锅，皱一下眉不是男子汉。”
看着满脸认真的少年，陆如嫣也不去清点直接将桌上的银钱收了起来。一旁陆依兰拉着吴伯向陆如嫣打了声招呼便急忙往家赶去。一时间铺子里只剩下陆如嫣和这个少年。
“陆小姐。”叶卫疆像是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刚才是说要去百枯岭吗？”
“怎么，你知道如何进去？”陆如嫣见少年又一次提起百枯岭，不由重视起来，“我是有入岭的打算。”家里的男子病的病伤的伤，如今看来只能由她入岭。她看过些医书，比起阮姨娘她们这些纤弱女子，她起码识得些草药。若是有机会入岭，即便寻不到老山参寻到个千年灵芝什么的，也足以还账了。思付这些时，陆如嫣似乎已经忘记她自己也不过是个闺阁里长大的少女。
“我……我说你一小丫头怎么会想着去那，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叶卫疆皱着眉反倒问起陆如嫣来，那百枯岭是极其凶险之地，她打听这个做什么。叶卫疆过于疑惑一时间连敬语都给忘了，面对一个比自己矮半个头圆滚白嫩的小丫头，会忘了尊称倒也不能怪他。
陆如嫣见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心里便有了点谱，也不介意对方称呼自己是小姐还是丫头，直接道：“我的确想要入岭却苦于不熟悉地形，你若愿意带我入岭，我可以付你报酬。嗯、五十两！刚才那五两也一并归你。”除去买药和各项开支，这是陆如嫣能给出的最大数目。
“我、我不是要钱。”没想到陆如嫣如此直接，少年的脸一下子通红，“是那里太危险，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我、我不能带你去。”
“可不可以去，我自己会判断。我只问你，你带不带我去？”听了少年的话陆如嫣心里一轻，他果然知道如何入岭，只是看上去他并不打算帮年纪尚幼的自己。这让陆如嫣感到不快，真要论起年龄他比她还小上几岁，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少年却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叶卫疆，别忘了你刚刚还说上刀山下油锅呢！”陆如嫣索性用他的话来激他。
少年的脸更加红了，低着头不说话。就在陆如嫣觉得自己激将法得逞时，少年忽然开口道：“不行不行！那地方太危险，就算陆姑娘你觉得我是小狗，我也万万不能带你进去！”
说完不等陆如嫣说话，叶卫疆转身就跑。他腿长步子大，眨眼间便跑的没了影。陆如嫣呆呆的望着叶卫疆消失的方向，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过了好一会，终于接受这个事实的陆如嫣苦笑着收拾好东西关了铺子。百枯岭她一定要入，这少年既已指望不上，她自然要找别的法子。
整整一个下午，陆如嫣一直在城内的药堂、客栈乃至大户人家的屋外徘徊；以期能碰到入岭采药的游商。也是她运气好，在城内最大的客栈内还真让她碰上一支准备入岭的游商队伍。在她的一番恳求下，那些游商答应带她入岭。只是入岭的药物要她自备，还需要签一份生死状以及给商队三十两银子作为报酬。
陆如嫣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这些要求与她内心预期相比并不算过分。
一切谈妥后，天边已染了夜色。陆如嫣匆匆赶去药房，买好防瘴的药物后便回了府。大黄和小刘的伤比陆依兰描述的还要严重，看得出林家的人是下了死手。这林家人为了一桩婚事竟是要逼人上绝路。
陆如嫣心里暗怒，气林家出手狠辣之余却不由得想到那位李家家主。她长久以来培养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才是真正狠辣之辈。听家里人这个人和陆老爷有旧怨，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仇怨让他如此愤恨陆家。
安抚好一家老小，陆如嫣早早的躺上了床。她没有告诉陆家老小她要入岭的事，她心里清楚一旦她说了这家人绝对不会让“陆如嫣”去犯险。
仔细想想，陆如嫣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拼命，她只是决定了便尽力去做。其实这样的日子对她倒算种恩赐，她还有为之努力的念头，有为之拼命地对象。白日的生计逼得她没有空隙沉浸在过往，然而即便已经过了近月余，入眠后她依旧噩梦连连。只有当她白天足够忙碌，在陆府的夜晚她才能睡得相对安稳。
模模糊糊间，她又坠入了连绵的梦中，如同这个一个月以来的每一个浅眠夜晚。火红的光亮伴着父亲的叮嘱，陆老爷的模糊的呓语配着“包子”当初的那句哀求。
“如嫣，你要守住侯府……”
“嫣儿呀，你要撑起陆家……”
“你，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好吗……”
梦境叠加，陆如嫣不觉间又陷入梦魇，她挣扎在曾经与现在的自己之中不得解脱。复杂的感情在心头弥散，她终究还是没能守住从内里腐朽的侯府，辜负了爹的期待；她有悔、她有恨、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的疲惫……那场大火本该将她焚尽，然而她却没有死。上天让她从天灾中活了下，可她在乎的或是痛恨的那些人呢？那些人如今又在何处。她不知道上天因何对她的命运做出如此安排，只是撑起陆家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执念……
梦的尽头是一片虚无。天微微亮时，吴伯前来敲门。
“二小姐，该起身了。”吴伯的声音里透着恭敬与不忍。二小姐如今每日为了这个家劳心拼命，他看着很是心酸。“其实，您有什么事大可以嘱咐吴伯来做。”
“知道了吴伯，今日要劳烦您一个人看着铺子。”陆如嫣回应着睁开了眼。吴伯并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她也不欲让吴伯知晓。
昨日游商的领头吩咐过，入岭要趁着天色尚早瘴气还未浓重的时候才安全。为了防止睡过，陆如嫣特意让年迈少眠的吴伯前来叫自己。如今看着天色，倒是把时间掌握的刚刚好。
起了身对吴伯一番叮嘱后，陆如嫣匆匆赶往昨日与商队约好的地点。看到陆如嫣能按时到达，商队的领队有些吃惊。
“小丫头倒是很守信用，这入岭不是闹着玩的，你要真出了事没人会帮你！”商队的领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此刻正冷着脸仔细叮嘱着陆如嫣。“这入了岭到底能不能找到好东西谁也不知道，你不是我们商队的人，因而入了岭你要一个人行动，免得纠扯不清。这是很危险的，你必须明白这其中的风险，知道吗？”
“知道。”陆如嫣答得干脆，这些话领队昨天已经说过一遍。“你们只要把我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等约好的时间到了再把我带回来就好了。”
“防瘴气的药你已经准备好了吧？”对方看上去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领队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在确认陆如嫣一切准备就绪后，领队聚齐队伍准备入岭。
“你、你是说要进百枯岭吗？”见陆如嫣看着自己不说话，少年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什么的说道，“啊，你一定是不记得我了，我叫叶卫疆是来还钱的。”
少年说着从腰间扯下一个布袋，一个跨步来到陆如嫣面前，哗啦啦的把布袋里的东西倒在陆如嫣身前的木柜上。布袋内是些许碎银并着几串铜钱，伴随着倾倒在陆如嫣面前打着转儿蹦跶。陆如嫣看着忽然间滚落满桌的铜板碎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糟糕，我忘了娘说不能这么做的。”察觉到陆如嫣不悦，少年的脸有些泛红颇不好意思的说，“陆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钱是零散了些，不过我保证五两银子分文不少。你点点，点清以后我来帮你收拾。”
看着那明显是东拼西凑起来的银钱，陆如嫣这才真正打量起面前的少年来。十五六岁的年纪，挺拔的身姿将粗布衣衫穿出了几分刚毅的味道；稚嫩的面容上已隐约可窥成年男子的模样，一双乌亮的眸子却透着简单纯真。
叶卫疆？将这个名字连着吴伯曾经说过的话在脑中仔细回忆了一下，陆如嫣问道：“温姨的病好了吗？”
“陆小姐你人真好还惦记着我娘，娘她已经没事了，多亏你上次伸以援手。”见陆如嫣并未计较那散落满桌的铜钱，叶卫疆乐呵起来，此时正午已过，日头不再那么炙热，阳光倾斜着洒入铺中，映出一片暖意。而阳光下笼罩的少年，笑得一如阳光般明朗。
“那天回去后我被娘骂了，她说我太胡闹。我这才知道陆家现在的处境也不容易，我叶卫疆是知恩图报的人，以后有用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叶卫疆上刀山下油锅，皱一下眉不是男子汉。”
看着满脸认真的少年，陆如嫣也不去清点直接将桌上的银钱收了起来。一旁陆依兰拉着吴伯向陆如嫣打了声招呼便急忙往家赶去。一时间铺子里只剩下陆如嫣和这个少年。
“陆小姐。”叶卫疆像是想到什么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刚才是说要去百枯岭吗？”
“怎么，你知道如何进去？”陆如嫣见少年又一次提起百枯岭，不由重视起来，“我是有入岭的打算。”家里的男子病的病伤的伤，如今看来只能由她入岭。她看过些医书，比起阮姨娘她们这些纤弱女子，她起码识得些草药。若是有机会入岭，即便寻不到老山参寻到个千年灵芝什么的，也足以还账了。思付这些时，陆如嫣似乎已经忘记她自己也不过是个闺阁里长大的少女。
“我……我说你一小丫头怎么会想着去那，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叶卫疆皱着眉反倒问起陆如嫣来，那百枯岭是极其凶险之地，她打听这个做什么。叶卫疆过于疑惑一时间连敬语都给忘了，面对一个比自己矮半个头圆滚白嫩的小丫头，会忘了尊称倒也不能怪他。
陆如嫣见对方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心里便有了点谱，也不介意对方称呼自己是小姐还是丫头，直接道：“我的确想要入岭却苦于不熟悉地形，你若愿意带我入岭，我可以付你报酬。嗯、五十两！刚才那五两也一并归你。”除去买药和各项开支，这是陆如嫣能给出的最大数目。
“我、我不是要钱。”没想到陆如嫣如此直接，少年的脸一下子通红，“是那里太危险，你一个小丫头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我、我不能带你去。”
“可不可以去，我自己会判断。我只问你，你带不带我去？”听了少年的话陆如嫣心里一轻，他果然知道如何入岭，只是看上去他并不打算帮年纪尚幼的自己。这让陆如嫣感到不快，真要论起年龄他比她还小上几岁，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少年却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
“叶卫疆，别忘了你刚刚还说上刀山下油锅呢！”陆如嫣索性用他的话来激他。
少年的脸更加红了，低着头不说话。就在陆如嫣觉得自己激将法得逞时，少年忽然开口道：“不行不行！那地方太危险，就算陆姑娘你觉得我是小狗，我也万万不能带你进去！”
说完不等陆如嫣说话，叶卫疆转身就跑。他腿长步子大，眨眼间便跑的没了影。陆如嫣呆呆的望着叶卫疆消失的方向，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过了好一会，终于接受这个事实的陆如嫣苦笑着收拾好东西关了铺子。百枯岭她一定要入，这少年既已指望不上，她自然要找别的法子。
整整一个下午，陆如嫣一直在城内的药堂、客栈乃至大户人家的屋外徘徊；以期能碰到入岭采药的游商。也是她运气好，在城内最大的客栈内还真让她碰上一支准备入岭的游商队伍。在她的一番恳求下，那些游商答应带她入岭。只是入岭的药物要她自备，还需要签一份生死状以及给商队三十两银子作为报酬。
陆如嫣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应了下来，这些要求与她内心预期相比并不算过分。
一切谈妥后，天边已染了夜色。陆如嫣匆匆赶去药房，买好防瘴的药物后便回了府。大黄和小刘的伤比陆依兰描述的还要严重，看得出林家的人是下了死手。这林家人为了一桩婚事竟是要逼人上绝路。
陆如嫣心里暗怒，气林家出手狠辣之余却不由得想到那位李家家主。她长久以来培养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才是真正狠辣之辈。听家里人这个人和陆老爷有旧怨，却不知道是怎样的仇怨让他如此愤恨陆家。
安抚好一家老小，陆如嫣早早的躺上了床。她没有告诉陆家老小她要入岭的事，她心里清楚一旦她说了这家人绝对不会让“陆如嫣”去犯险。
仔细想想，陆如嫣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么拼命，她只是决定了便尽力去做。其实这样的日子对她倒算种恩赐，她还有为之努力的念头，有为之拼命地对象。白日的生计逼得她没有空隙沉浸在过往，然而即便已经过了近月余，入眠后她依旧噩梦连连。只有当她白天足够忙碌，在陆府的夜晚她才能睡得相对安稳。
模模糊糊间，她又坠入了连绵的梦中，如同这个一个月以来的每一个浅眠夜晚。火红的光亮伴着父亲的叮嘱，陆老爷的模糊的呓语配着“包子”当初的那句哀求。
“如嫣，你要守住侯府……”
“嫣儿呀，你要撑起陆家……”
“你，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好吗……”
梦境叠加，陆如嫣不觉间又陷入梦魇，她挣扎在曾经与现在的自己之中不得解脱。复杂的感情在心头弥散，她终究还是没能守住从内里腐朽的侯府，辜负了爹的期待；她有悔、她有恨、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的疲惫……那场大火本该将她焚尽，然而她却没有死。上天让她从天灾中活了下，可她在乎的或是痛恨的那些人呢？那些人如今又在何处。她不知道上天因何对她的命运做出如此安排，只是撑起陆家已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执念……
梦的尽头是一片虚无。天微微亮时，吴伯前来敲门。
“二小姐，该起身了。”吴伯的声音里透着恭敬与不忍。二小姐如今每日为了这个家劳心拼命，他看着很是心酸。“其实，您有什么事大可以嘱咐吴伯来做。”
“知道了吴伯，今日要劳烦您一个人看着铺子。”陆如嫣回应着睁开了眼。吴伯并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她也不欲让吴伯知晓。
昨日游商的领头吩咐过，入岭要趁着天色尚早瘴气还未浓重的时候才安全。为了防止睡过，陆如嫣特意让年迈少眠的吴伯前来叫自己。如今看着天色，倒是把时间掌握的刚刚好。
起了身对吴伯一番叮嘱后，陆如嫣匆匆赶往昨日与商队约好的地点。看到陆如嫣能按时到达，商队的领队有些吃惊。
“小丫头倒是很守信用，这入岭不是闹着玩的，你要真出了事没人会帮你！”商队的领队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此刻正冷着脸仔细叮嘱着陆如嫣。“这入了岭到底能不能找到好东西谁也不知道，你不是我们商队的人，因而入了岭你要一个人行动，免得纠扯不清。这是很危险的，你必须明白这其中的风险，知道吗？”
“知道。”陆如嫣答得干脆，这些话领队昨天已经说过一遍。“你们只要把我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等约好的时间到了再把我带回来就好了。”
“防瘴气的药你已经准备好了吧？”对方看上去毕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领队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在确认陆如嫣一切准备就绪后，领队聚齐队伍准备入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