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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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出咸腥肆意却又规矩，明明是惊涛拍岸的气势偏偏温和谦逊。
一个男子悠闲踱步于街巷时而四下看看却又并无兴致：“喜——从——儿?——”
待男子走过街口，旁边木箱堆后头便探出来一双眼睛左右看看，随便破布被猛然掀开蹦出来个□□岁的小女娃娃。她一面看着男子离开的方向一面后退，却不想撞上了后面的行人顺带踩了别人一角。
她回过身泪眼汪汪看着后面的人，倒像是别人踩到了她的脚:“姐姐……对不起。”
提着刚从郎中那里捡了几方药的东月拎起药包查看是否有破损，并未注意到跟前还踩在她脚上的小女娃子。
见东月没在意，她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不悦便索性踮起另一只脚踩得重些。
觉出些些痛意的东月看向小女娃子:“你为何要一直踩着我？”
这小女娃子收回脚神色陡转，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救我，有人将我卖去青楼，姐姐救救我。”
“青楼有何不好，有吃的还有住的。”从小在刘惜红跟前长大的东月反倒不解为何眼前的小女娃子会求救:“再说，我不认识你为何要救你。”
“那可是青楼！”小女娃子瞪大了眼:“可不是有吃有住这么简单的。我才九个年岁就要被卖去青楼这么可怜，你居然狠心见死不救。”她说着便抱着东月哭得肝肠寸断。
东月拗不过这小女娃子又急着回去煎药给秋双伶，便只好带着她回了客栈。这小女娃子立刻便不再哭闹，兴致勃勃横起小调蹦跳起来。
回到客栈，画画的与宝生都还未归，秋双伶躺在床榻之上神色平缓许多，不见先前难受痛苦。东月有些愁苦，她从未煎过药，平日里都是眉儿手持蒲扇蹲在炉子边上扇火她在门外百无聊赖等着她弄好。
“姐姐。”小女娃子甜甜唤道，伸手接过药包:“我去替你煎药吧，你就留下来好生照顾生病的姐姐。”
东月一乐，喜滋滋地将药包交给她:“好吧，可别煎坏了。”
“放心吧。”小女娃子提着药包蹦跳出了房门，找到伙房要来砂罐子便将药草胡乱倒进去。这哪里是会煎药的模样，分明就是要捣乱。
熬了快一个时辰不见动静，东月跑去看过几次都被打发出来便只好守在秋双伶床榻跟前打起了盹，连床榻之上的人起身为她披上外衣都未察觉。
“娘……”她不禁梦呓起来:“红姨……”
坐起身的秋双伶抿嘴莞尔，抬手顺着她的脑袋轻柔抚摸。
“娘？”东月眯起眼看不大清楚，便用手搓揉几下直起身子:“秋姐姐你醒了？”
“看到你睡得香熟便没忍心叫醒你。”秋双伶勾身捡起因东月坐起来而掉在地上的外衣，弹去尘灰。
她打着哈欠:“我还以为是我娘呢。”
秋双伶笑起来。
恰巧此时房门被人不着力撞开，只见小女娃子屁股对准屋内还没来得及收回。
“姐姐，药好了。”她端着药碗甜甜笑起走进来:“还有些烫，放凉了再喝。”
秋双伶不甚解，看了看东月:“这女娃娃是……店家的娃娃？”
东月摇摇脑袋:“路上捡来的。”
“捡来的？”
小女娃子放下药碗走到床榻跟前，奶声奶气说道:“姐姐我叫喜虫儿，欢喜的喜，虫子的虫。”
“虫儿。”秋双伶问道:“你家人呢？”
喜虫儿立刻眉眼低垂伤心起来:“我家里人都不要我了，他们还想卖我去青楼。幸好这位姐姐救了我。”
东月辩解道:“我几时救你了，是你执意要跟着我的。”
“喜——从——儿——”屋内忽然想起陌生男音，寻着方向转头看去但见一名男子蹲在窗太上，唇间透着浓郁的邪气笑意。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住我是喜虫儿不是喜从儿！”喜从儿不满地叫喊起来:“是喜虫儿！虫子的虫！”
“不如就此改名叫溪从。”男子从窗台上跳下来。
“死！也！不！要！”见男子步步接近喜虫儿利索躲在东月背后:“姐姐，就是他要卖我去青楼。”
岂料东月竟将她超前推出去:“那你去不就好了。”
秋双伶下了床榻挡在喜虫儿跟前:“她还这么小，何不给她一条生路呢？”
看见喜虫儿冲他做出的得意鬼脸，男子叹口气，眨眼间只觉身侧来回两阵疾风，男子竟就已扛了喜虫儿立于原地:“被卖去青楼这话你是否该换换了？”
喜虫儿不停挣扎:“司易子你放快我下来！我要告诉无燕君座你枉顾他的命令私自乱跑！”
男子并不理会喜虫儿的挣扎，说道:“你们也并非第一个被她骗到之人，虽然人类本就愚钝至极。”
喜虫儿不住捶打他后背表示不快:“你作何连我一起骂！”
“看在她玩儿得愉快的份上，今日留你们一条贱命。”他用力拍打下喜虫儿的腿冲那二人不怀好意笑起，闪身推到窗台上便跳下不见踪影。
东月本还想追过去看看却被秋双伶拉住手臂劝阻:“来者不善。”
“哦。”她便规规矩矩老实下来。
秋双伶走到桌前短期药碗连看都不看一眼便将看不出异样的药汁全数倒进污捅之中。
不多久，便听见急重的脚步声与刘宝生宏亮的喊声破门而入之势冲进来:“秋姑娘！你没事吧！”
秋双伶被他前前后后来回看得不好意思，不由得拢了拢衣裳:“我没事，劳刘公子费心了。”
刘宝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后退了些挠头傻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趴在门上朝外看的东月见印广虚迟迟未归便显得有些不尽欢喜:“画画的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她扭回头看着刘宝生:“你作何丢下画画的自己回来。”
“我……”刘宝生瞄一眼秋双伶，从小就在女人堆里打转的他竟恍然知道害臊了:“我不是见那谁从秋姑娘房里跳出去……所以跑回来看看。再说这印广虚先前还跟着我呢哪知他腿脚这般不利索。”
秋双伶眼珠子一转，笑起来:“小月儿如此在意印公子莫非是对他动了儿女之情？”
东月想了想觉得似乎并非如此:“我觉得他好看，又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这是儿女之情么？可我并非他的儿女呀。”
秋双伶噗嗤笑出声来:“儿女之情并非是指儿女。”
“只要能和画画的在一起管他什么情都好。”东月豪迈一挥手竟打在了背后来人的脸上，她转过头去，但见印广虚正看着他，想来也是被这突猛的一巴掌打得不知所以:“画画的！～你怎么才回来？”
“见有人从这间房里跳出去，我便跟过去看了看他去的大致方向。”印广虚又对秋双伶说道:“夜里就寝时门窗千万关好，若有任何动静大可呼喊，这人会比兔子还快地赶来。”他瞄了瞄刘宝生。
刘宝生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那、那是当然，岂有让姑娘限于危险之中的理。”
“可有找到愿意载我们出海的船老大？”
印广虚点点头神色略见松缓:“所幸这里常有人乘船往西海寻千都灵，我们一说船老大便答应下来，明日就天色好便能出发。”
“等等！”刘宝生跳出来拦住印广虚:“秋姑娘昏睡了一日还不知身体如何了，你这个画画的也不考虑考虑。明明之前对修道兴致怏怏，怎么突然倒积极起来了。”刘宝生围着印广虚边走边托了下巴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可疑，着实可疑。”
印广虚被他转得烦了便往旁边躲开:“我不过是说明日就能出海，又几时说过明日就一定要出海？你一直转累不累。”
可刘宝生偏偏不依不饶起来:“我不累，倒是你突然变得对修道一事如此上心，才当真令人费解。当初在乌安城的时候可没见你有如此意向。”
“这有何好费解的。”印广虚鄙夷地看着刘宝生:“学一些道法将来□□解难还怕赚不到食宿的帛钱？”
刘宝生撇嘴嘀咕道:“你这书生哪点有半分书生样。”
“你明明是人不也没有丝毫人样。”
“你！”刘宝生指着他的鼻子狠瞪着双眼却也赢不了气势，于是只好作罢：“我不同计较。”
岂料这印广虚竟是不削冷笑：“你若是有这个本事与我计较，又怎会说出这句话来。”
刘宝生抱着手这胸前思考起来：“我怎么觉着你这话是在说我没这个本事。”
印广虚勾起嘴角晓得狡黠：“错觉。”
晨曦清冽，摊开一海岸的光，犹闻欢鸣，不见燕雀。
秋双伶梳洗规整便敲了敲东月的房门，哪知还没用力这门便开了。她面色一凝，走进房坐在床头摇了摇东月的手臂:“小月儿，你睡觉作何不挂门栓。”
“什么门栓。”这小妮子用被子蒙住头“我挂了的。”
秋双伶无奈叹口气，掀开东月蒙头的被子:“到了船上再睡吧，别让印公子他们等太久。”
东月这才闭着眼坐起来，打了哈欠。
“我去让店小二打些热水来，你先穿好衣裳。”说完她便起身出门关好房门。
门刚合拢，这小妮子便揉揉眼，掀开被子跳下床冲着搭在木架上的衣衫比划几下，那衣衫便好似受到牵引围着她周身转了几圈，她一回身便轻巧穿上。
秋双伶带着店小二敲门进来，小妮子便喜滋滋迎上去搀住秋双伶的胳膊，秋双伶笑起来:“快去擦脸，我来替你梳头。”
“秋姐姐你真好，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秋双伶抿嘴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头。
收拾好挽着秋姐姐下楼时，刘宝生嘴里还塞着白面馍馍，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印广虚靠在放旁边的箧衍上目空呆坐，也丝毫未看见二人下来。
“画画的！”东月往他面前一跳，凑上前:“你在想什么？”
印广虚抬起头看了看她二人:“吃些东西我们便出发。”
刘宝生赶紧咽下馍馍抓起衣袖拂了拂旁边凳子:“秋姑娘，坐。小二，再来四个馍馍。”
“好嘞～”
“多谢刘公子。”秋双伶牵起衣裙悠然入座，不经意瞄见东月挨着印广虚坐下，心中还是起了丝丝波澜，拢了拢眉头神色略显落寞。
这都被心细的刘宝生看了去，便不由得训呵:“你看你，没规没矩的，贴那么近这白皮书生还怎么吃馍馍。”
“我吃好了。”
听印广虚这般答道，东月竟得意地朝刘宝生做起了鬼脸。
“难得他们投缘就由着去吧。”秋双伶宠溺地看了看东月帮腔说道，尽管她心中仍是有些堵:“小月儿本就惹人疼。”
“有吗？”刘宝生眉头一皱觉得十分稀奇:“除了你倒还真没人这般觉得，走个路都能惹祸这丫头可真不招人待见。”
东月不快反驳道:“眉儿和红姨还有我娘都很疼我！”
刘宝生也不服输:“除了她们你还说得出谁待见你吗？”
“还有我大哥和二哥！”
“你二哥分明就讨厌你。”
“那、那我还有画画的呢！”说着她便紧挽着印广虚的胳膊，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我还有秋姐姐呢！”
刘宝生不以为然:“那是他们没见过你犯起浑来的模样。”
“还有你呢！”
“你可别把我算进去啊。”
“白眼狼！”
秋双伶噗嗤笑出来:“怎么连白眼狼都出来了，馍馍来了，快吃吧。”
东月死瞪着刘宝生抓起一个馍馍塞进嘴里狠狠咬下一口，好似这馍馍就是他的皮肉。刘宝生打了个寒战借着去看船的说辞便跑了，印广虚觉着自己留在两位女子间也有些尴尬，便也背着箧衍先行去到泊口。
风吹出咸腥肆意却又规矩，明明是惊涛拍岸的气势偏偏温和谦逊。
一个男子悠闲踱步于街巷时而四下看看却又并无兴致：“喜——从——儿?——”
待男子走过街口，旁边木箱堆后头便探出来一双眼睛左右看看，随便破布被猛然掀开蹦出来个□□岁的小女娃娃。她一面看着男子离开的方向一面后退，却不想撞上了后面的行人顺带踩了别人一角。
她回过身泪眼汪汪看着后面的人，倒像是别人踩到了她的脚:“姐姐……对不起。”
提着刚从郎中那里捡了几方药的东月拎起药包查看是否有破损，并未注意到跟前还踩在她脚上的小女娃子。
见东月没在意，她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不悦便索性踮起另一只脚踩得重些。
觉出些些痛意的东月看向小女娃子:“你为何要一直踩着我？”
这小女娃子收回脚神色陡转，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救我，有人将我卖去青楼，姐姐救救我。”
“青楼有何不好，有吃的还有住的。”从小在刘惜红跟前长大的东月反倒不解为何眼前的小女娃子会求救:“再说，我不认识你为何要救你。”
“那可是青楼！”小女娃子瞪大了眼:“可不是有吃有住这么简单的。我才九个年岁就要被卖去青楼这么可怜，你居然狠心见死不救。”她说着便抱着东月哭得肝肠寸断。
东月拗不过这小女娃子又急着回去煎药给秋双伶，便只好带着她回了客栈。这小女娃子立刻便不再哭闹，兴致勃勃横起小调蹦跳起来。
回到客栈，画画的与宝生都还未归，秋双伶躺在床榻之上神色平缓许多，不见先前难受痛苦。东月有些愁苦，她从未煎过药，平日里都是眉儿手持蒲扇蹲在炉子边上扇火她在门外百无聊赖等着她弄好。
“姐姐。”小女娃子甜甜唤道，伸手接过药包:“我去替你煎药吧，你就留下来好生照顾生病的姐姐。”
东月一乐，喜滋滋地将药包交给她:“好吧，可别煎坏了。”
“放心吧。”小女娃子提着药包蹦跳出了房门，找到伙房要来砂罐子便将药草胡乱倒进去。这哪里是会煎药的模样，分明就是要捣乱。
熬了快一个时辰不见动静，东月跑去看过几次都被打发出来便只好守在秋双伶床榻跟前打起了盹，连床榻之上的人起身为她披上外衣都未察觉。
“娘……”她不禁梦呓起来:“红姨……”
坐起身的秋双伶抿嘴莞尔，抬手顺着她的脑袋轻柔抚摸。
“娘？”东月眯起眼看不大清楚，便用手搓揉几下直起身子:“秋姐姐你醒了？”
“看到你睡得香熟便没忍心叫醒你。”秋双伶勾身捡起因东月坐起来而掉在地上的外衣，弹去尘灰。
她打着哈欠:“我还以为是我娘呢。”
秋双伶笑起来。
恰巧此时房门被人不着力撞开，只见小女娃子屁股对准屋内还没来得及收回。
“姐姐，药好了。”她端着药碗甜甜笑起走进来:“还有些烫，放凉了再喝。”
秋双伶不甚解，看了看东月:“这女娃娃是……店家的娃娃？”
东月摇摇脑袋:“路上捡来的。”
“捡来的？”
小女娃子放下药碗走到床榻跟前，奶声奶气说道:“姐姐我叫喜虫儿，欢喜的喜，虫子的虫。”
“虫儿。”秋双伶问道:“你家人呢？”
喜虫儿立刻眉眼低垂伤心起来:“我家里人都不要我了，他们还想卖我去青楼。幸好这位姐姐救了我。”
东月辩解道:“我几时救你了，是你执意要跟着我的。”
“喜——从——儿——”屋内忽然想起陌生男音，寻着方向转头看去但见一名男子蹲在窗太上，唇间透着浓郁的邪气笑意。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住我是喜虫儿不是喜从儿！”喜从儿不满地叫喊起来:“是喜虫儿！虫子的虫！”
“不如就此改名叫溪从。”男子从窗台上跳下来。
“死！也！不！要！”见男子步步接近喜虫儿利索躲在东月背后:“姐姐，就是他要卖我去青楼。”
岂料东月竟将她超前推出去:“那你去不就好了。”
秋双伶下了床榻挡在喜虫儿跟前:“她还这么小，何不给她一条生路呢？”
看见喜虫儿冲他做出的得意鬼脸，男子叹口气，眨眼间只觉身侧来回两阵疾风，男子竟就已扛了喜虫儿立于原地:“被卖去青楼这话你是否该换换了？”
喜虫儿不停挣扎:“司易子你放快我下来！我要告诉无燕君座你枉顾他的命令私自乱跑！”
男子并不理会喜虫儿的挣扎，说道:“你们也并非第一个被她骗到之人，虽然人类本就愚钝至极。”
喜虫儿不住捶打他后背表示不快:“你作何连我一起骂！”
“看在她玩儿得愉快的份上，今日留你们一条贱命。”他用力拍打下喜虫儿的腿冲那二人不怀好意笑起，闪身推到窗台上便跳下不见踪影。
东月本还想追过去看看却被秋双伶拉住手臂劝阻:“来者不善。”
“哦。”她便规规矩矩老实下来。
秋双伶走到桌前短期药碗连看都不看一眼便将看不出异样的药汁全数倒进污捅之中。
不多久，便听见急重的脚步声与刘宝生宏亮的喊声破门而入之势冲进来:“秋姑娘！你没事吧！”
秋双伶被他前前后后来回看得不好意思，不由得拢了拢衣裳:“我没事，劳刘公子费心了。”
刘宝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后退了些挠头傻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趴在门上朝外看的东月见印广虚迟迟未归便显得有些不尽欢喜:“画画的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她扭回头看着刘宝生:“你作何丢下画画的自己回来。”
“我……”刘宝生瞄一眼秋双伶，从小就在女人堆里打转的他竟恍然知道害臊了:“我不是见那谁从秋姑娘房里跳出去……所以跑回来看看。再说这印广虚先前还跟着我呢哪知他腿脚这般不利索。”
秋双伶眼珠子一转，笑起来:“小月儿如此在意印公子莫非是对他动了儿女之情？”
东月想了想觉得似乎并非如此:“我觉得他好看，又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这是儿女之情么？可我并非他的儿女呀。”
秋双伶噗嗤笑出声来:“儿女之情并非是指儿女。”
“只要能和画画的在一起管他什么情都好。”东月豪迈一挥手竟打在了背后来人的脸上，她转过头去，但见印广虚正看着他，想来也是被这突猛的一巴掌打得不知所以:“画画的！～你怎么才回来？”
“见有人从这间房里跳出去，我便跟过去看了看他去的大致方向。”印广虚又对秋双伶说道:“夜里就寝时门窗千万关好，若有任何动静大可呼喊，这人会比兔子还快地赶来。”他瞄了瞄刘宝生。
刘宝生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那、那是当然，岂有让姑娘限于危险之中的理。”
“可有找到愿意载我们出海的船老大？”
印广虚点点头神色略见松缓:“所幸这里常有人乘船往西海寻千都灵，我们一说船老大便答应下来，明日就天色好便能出发。”
“等等！”刘宝生跳出来拦住印广虚:“秋姑娘昏睡了一日还不知身体如何了，你这个画画的也不考虑考虑。明明之前对修道兴致怏怏，怎么突然倒积极起来了。”刘宝生围着印广虚边走边托了下巴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可疑，着实可疑。”
印广虚被他转得烦了便往旁边躲开:“我不过是说明日就能出海，又几时说过明日就一定要出海？你一直转累不累。”
可刘宝生偏偏不依不饶起来:“我不累，倒是你突然变得对修道一事如此上心，才当真令人费解。当初在乌安城的时候可没见你有如此意向。”
“这有何好费解的。”印广虚鄙夷地看着刘宝生:“学一些道法将来□□解难还怕赚不到食宿的帛钱？”
刘宝生撇嘴嘀咕道:“你这书生哪点有半分书生样。”
“你明明是人不也没有丝毫人样。”
“你！”刘宝生指着他的鼻子狠瞪着双眼却也赢不了气势，于是只好作罢：“我不同计较。”
岂料这印广虚竟是不削冷笑：“你若是有这个本事与我计较，又怎会说出这句话来。”
刘宝生抱着手这胸前思考起来：“我怎么觉着你这话是在说我没这个本事。”
印广虚勾起嘴角晓得狡黠：“错觉。”
晨曦清冽，摊开一海岸的光，犹闻欢鸣，不见燕雀。
秋双伶梳洗规整便敲了敲东月的房门，哪知还没用力这门便开了。她面色一凝，走进房坐在床头摇了摇东月的手臂:“小月儿，你睡觉作何不挂门栓。”
“什么门栓。”这小妮子用被子蒙住头“我挂了的。”
秋双伶无奈叹口气，掀开东月蒙头的被子:“到了船上再睡吧，别让印公子他们等太久。”
东月这才闭着眼坐起来，打了哈欠。
“我去让店小二打些热水来，你先穿好衣裳。”说完她便起身出门关好房门。
门刚合拢，这小妮子便揉揉眼，掀开被子跳下床冲着搭在木架上的衣衫比划几下，那衣衫便好似受到牵引围着她周身转了几圈，她一回身便轻巧穿上。
秋双伶带着店小二敲门进来，小妮子便喜滋滋迎上去搀住秋双伶的胳膊，秋双伶笑起来:“快去擦脸，我来替你梳头。”
“秋姐姐你真好，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秋双伶抿嘴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头。
收拾好挽着秋姐姐下楼时，刘宝生嘴里还塞着白面馍馍，正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印广虚靠在放旁边的箧衍上目空呆坐，也丝毫未看见二人下来。
“画画的！”东月往他面前一跳，凑上前:“你在想什么？”
印广虚抬起头看了看她二人:“吃些东西我们便出发。”
刘宝生赶紧咽下馍馍抓起衣袖拂了拂旁边凳子:“秋姑娘，坐。小二，再来四个馍馍。”
“好嘞～”
“多谢刘公子。”秋双伶牵起衣裙悠然入座，不经意瞄见东月挨着印广虚坐下，心中还是起了丝丝波澜，拢了拢眉头神色略显落寞。
这都被心细的刘宝生看了去，便不由得训呵:“你看你，没规没矩的，贴那么近这白皮书生还怎么吃馍馍。”
“我吃好了。”
听印广虚这般答道，东月竟得意地朝刘宝生做起了鬼脸。
“难得他们投缘就由着去吧。”秋双伶宠溺地看了看东月帮腔说道，尽管她心中仍是有些堵:“小月儿本就惹人疼。”
“有吗？”刘宝生眉头一皱觉得十分稀奇:“除了你倒还真没人这般觉得，走个路都能惹祸这丫头可真不招人待见。”
东月不快反驳道:“眉儿和红姨还有我娘都很疼我！”
刘宝生也不服输:“除了她们你还说得出谁待见你吗？”
“还有我大哥和二哥！”
“你二哥分明就讨厌你。”
“那、那我还有画画的呢！”说着她便紧挽着印广虚的胳膊，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我还有秋姐姐呢！”
刘宝生不以为然:“那是他们没见过你犯起浑来的模样。”
“还有你呢！”
“你可别把我算进去啊。”
“白眼狼！”
秋双伶噗嗤笑出来:“怎么连白眼狼都出来了，馍馍来了，快吃吧。”
东月死瞪着刘宝生抓起一个馍馍塞进嘴里狠狠咬下一口，好似这馍馍就是他的皮肉。刘宝生打了个寒战借着去看船的说辞便跑了，印广虚觉着自己留在两位女子间也有些尴尬，便也背着箧衍先行去到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