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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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简半夜醒来，去上厕所，晃头晃脑地整个人非常迷糊，手在腰间捣鼓了半天，硬是解不开打着结的袜子，他憋得慌，用力去扯袜子，想把它扯断，但是十块钱三双的袜子虽然早没了弹性，但是却非常结实，他指尖一滑，手重重砸在墙上，把墙砸的一边凹进去了一些。『81中 文Ω『Δ 网
他一愣，弯起手指在墙上敲了敲，墙上传来一阵空鼓声。
他心里微紧，转头看了一眼，大伙都好好的睡着，两个值班的人也歪着头在打瞌睡，监室里光线昏暗，厕所因为隔着一层厚厚的钢化玻璃，更是隐在夜色里，想来监控也看不真切。
他深吸一口气，双掌贴着墙壁，用力一推，墙壁像一扇门一样悄无声息地被他推了进去，露出一道侧身能过的缝隙，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6简顾不得尿急，闪身跨了进去，随手把门掩上。
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应该是在两个监室之间墙缝里。
他侧着身，像螃蟹一样横着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不久，他听到了滴水声，竖在他前面的是根巨大的铁管，面向他这面被人砸破了一个大洞，滴滴答答的水滴从管子顶上飘落，铁管里散着臭味，他将头探进铁管往上看去，上面是个圆形的窨井盖，由拇指粗的钢筋组成，微弱的灯光从上面洒下；借着灯光，他看到下面一人来高的地方铁管成九十度折角继续往前延伸。
他艰难的钻进铁管，纵身跳下，脚下软乎乎的，都是淤泥，他顾不得脏，猫着腰马不停蹄的往前走去，黑暗中他一脚深一脚浅地大概走了五十米，前面终于有了亮光，他加快脚步，向前跑去，快到出口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不对啊，他想道，如果就这么走了，那他就成了逃犯，肯定会罪加一等，说不定要被多判好几年，在外面每天要东躲西藏的过日子，而且早晚有一天会被抓回来。
不行，绝对不能走，他有些佩服自己的冷静，正准备回去，就当没现过这个密道，转念一想，不走，但是看一眼看这密道到底通向哪里也是好的，他实在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在看守所里搞出这么条密道。
出口处杂草丛生，风吹过，搔弄姿。
他拨开杂草，探出半个身子，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同时一人笑道：“哈哈，又有一只鱼上钩啦！”
外面警笛声大作，一道刺眼的探照灯灯光打在6简身上，6简瞄到外面全是全部武装的警察，真枪荷弹，全部向他瞄准。
6简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往回躲，他用力挣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只想到也许大家并没有看清他，他现在跑回去，监室里那么多人，说不定没有人知道是他越狱了。
但是那只手并不打算放过他，立刻又向他抓来，6简左躲右藏却一直摆脱不了，黑暗里他一头撞到了铁管上，直撞的他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喂，醒醒啊！”一道熟悉的声音叫道。
6简睁开眼，眼前已经不是漆黑一片，微弱的灯光来自他熟悉的长明灯，额头疼的要命，他摸了摸，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曾群正忍俊不禁地看着他。
“值班啦！”曾群笑道，“睡觉时身手像你这么灵活的人，我还真从未见过，想叫你起床，好几下都没拍着！”
6简晃晃头，总算清醒过来，原来是做梦，他不禁松了口气，刚才那绝望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尿意和头上的包是真的，估计是他躲避曾群时撞到墙上去了，他连忙起来，接了曾群的军大衣和黄马褂，胡乱套上，往厕所跑去，这次解开袜子结总算是很顺利，6简舒畅地尿了一通，起来时敲了敲墙，听到厚实的声音时只觉得一阵好笑。
他慢悠悠地走到值班的位置，双脚分开和肩同宽，四平八稳的站好，站岗是个体力活，必须要有好的姿态，塌肩驼背一时会觉得舒服，时间久了其实局部肌肉劳损会更厉害，而军姿站立不单看起来精神，对身体各部分的负荷也会起到最好的平衡。
站岗的两个多小时还是挺漫长的，6简掏出中午讨来的馒头，每次扯下一点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在这里饥饿是种常态，他当时要下馒头便是为了值班时能补充点能量，也能顺道消磨掉一些时间。
作为一个纯正的南方人，除了早餐，他从没吃过馒头，觉这东西还是挺有吃头的，既可以当主食，也可以当零食，当然，在外面估计没人会拿冷馒头当零食。
和他一道值班的林洛像个雕塑一样站在过道另一端，直直的看着前方，真是好性子，6简想道，他进来都第四天了，还没见过林洛讲过一句话，如果不是喊口号时见过他出过声，6简还真以为他是个哑巴。
“嗨！”脚下传来一道声音。
6简低头看去，只见新兵正侧着身向他招手。
“那个，昨天那火腿肠还有没有？给我一根！好饿啊！”新兵隔着被子，拍拍肚子说道。
“没了！”6简轻声道，他当时也是同情心泛滥才会毫不犹豫的把火腿肠拿出来，现在他很冷静，所以这事没得商量。
新兵咽了下口水又道：“那你这馒头还有吗？”
6简本想拒绝，看着新兵渴望的眼神又有点不忍，他比划着手里的馒头，问道：“要么这个给你，我是撕下来吃的，没咬过！”
6简看到新兵点头，便把馒头扔给他，新兵赶忙抬手接住，惊喜道：“呀，居然还有点热，你哪里弄来的？”
“值夜班都有，厨房的！”6简脱口而出道。
“这么好！那我明天也申请值班，反正我也睡不了那么久！”新兵笑道。
6简看着新兵倒也不嫌脏，三五下，便将大半个馒头吃完了，一阵心疼，真是败家子，他心里骂道，但是既然给了，怎么吃是人家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6简叹了口气，拉开棉毛衫，把剩下的另一个馒头拿出来。
新兵正用舌头挑着牙齿，看到这一幕，眼睛睁得浑圆，长而翘的睫毛都快碰到眉毛了，他颤声问道：“你这馒头是贴身放的？”
“对呀！”6简点点头，“不然太冷了，不好吃。”
新兵霍然坐起来，一阵颤动，突然翻开被子，往厕所跑去，只听见‘哇’的一声，竟是吐了出来。
“至于吗？”6简笑道，“我每天都洗澡的。”
新兵脸色惨白的回到自己的铺位，一边躺下，一边还在不停地干呕，他把头侧了过去，背对着6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睡着了。
6简一阵苦笑，这人情算是做亏了。
他继续嚼着馒头，等待着拍起床号，冬天夜长，现在应该是最黑暗的时候，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暗总会过去，黎明就算延迟了，也必然会到来。
6简半夜醒来，去上厕所，晃头晃脑地整个人非常迷糊，手在腰间捣鼓了半天，硬是解不开打着结的袜子，他憋得慌，用力去扯袜子，想把它扯断，但是十块钱三双的袜子虽然早没了弹性，但是却非常结实，他指尖一滑，手重重砸在墙上，把墙砸的一边凹进去了一些。『81中 文Ω『Δ 网
他一愣，弯起手指在墙上敲了敲，墙上传来一阵空鼓声。
他心里微紧，转头看了一眼，大伙都好好的睡着，两个值班的人也歪着头在打瞌睡，监室里光线昏暗，厕所因为隔着一层厚厚的钢化玻璃，更是隐在夜色里，想来监控也看不真切。
他深吸一口气，双掌贴着墙壁，用力一推，墙壁像一扇门一样悄无声息地被他推了进去，露出一道侧身能过的缝隙，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6简顾不得尿急，闪身跨了进去，随手把门掩上。
里面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应该是在两个监室之间墙缝里。
他侧着身，像螃蟹一样横着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不久，他听到了滴水声，竖在他前面的是根巨大的铁管，面向他这面被人砸破了一个大洞，滴滴答答的水滴从管子顶上飘落，铁管里散着臭味，他将头探进铁管往上看去，上面是个圆形的窨井盖，由拇指粗的钢筋组成，微弱的灯光从上面洒下；借着灯光，他看到下面一人来高的地方铁管成九十度折角继续往前延伸。
他艰难的钻进铁管，纵身跳下，脚下软乎乎的，都是淤泥，他顾不得脏，猫着腰马不停蹄的往前走去，黑暗中他一脚深一脚浅地大概走了五十米，前面终于有了亮光，他加快脚步，向前跑去，快到出口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不对啊，他想道，如果就这么走了，那他就成了逃犯，肯定会罪加一等，说不定要被多判好几年，在外面每天要东躲西藏的过日子，而且早晚有一天会被抓回来。
不行，绝对不能走，他有些佩服自己的冷静，正准备回去，就当没现过这个密道，转念一想，不走，但是看一眼看这密道到底通向哪里也是好的，他实在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在看守所里搞出这么条密道。
出口处杂草丛生，风吹过，搔弄姿。
他拨开杂草，探出半个身子，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同时一人笑道：“哈哈，又有一只鱼上钩啦！”
外面警笛声大作，一道刺眼的探照灯灯光打在6简身上，6简瞄到外面全是全部武装的警察，真枪荷弹，全部向他瞄准。
6简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往回躲，他用力挣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只想到也许大家并没有看清他，他现在跑回去，监室里那么多人，说不定没有人知道是他越狱了。
但是那只手并不打算放过他，立刻又向他抓来，6简左躲右藏却一直摆脱不了，黑暗里他一头撞到了铁管上，直撞的他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喂，醒醒啊！”一道熟悉的声音叫道。
6简睁开眼，眼前已经不是漆黑一片，微弱的灯光来自他熟悉的长明灯，额头疼的要命，他摸了摸，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曾群正忍俊不禁地看着他。
“值班啦！”曾群笑道，“睡觉时身手像你这么灵活的人，我还真从未见过，想叫你起床，好几下都没拍着！”
6简晃晃头，总算清醒过来，原来是做梦，他不禁松了口气，刚才那绝望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一切都是假的，只有尿意和头上的包是真的，估计是他躲避曾群时撞到墙上去了，他连忙起来，接了曾群的军大衣和黄马褂，胡乱套上，往厕所跑去，这次解开袜子结总算是很顺利，6简舒畅地尿了一通，起来时敲了敲墙，听到厚实的声音时只觉得一阵好笑。
他慢悠悠地走到值班的位置，双脚分开和肩同宽，四平八稳的站好，站岗是个体力活，必须要有好的姿态，塌肩驼背一时会觉得舒服，时间久了其实局部肌肉劳损会更厉害，而军姿站立不单看起来精神，对身体各部分的负荷也会起到最好的平衡。
站岗的两个多小时还是挺漫长的，6简掏出中午讨来的馒头，每次扯下一点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在这里饥饿是种常态，他当时要下馒头便是为了值班时能补充点能量，也能顺道消磨掉一些时间。
作为一个纯正的南方人，除了早餐，他从没吃过馒头，觉这东西还是挺有吃头的，既可以当主食，也可以当零食，当然，在外面估计没人会拿冷馒头当零食。
和他一道值班的林洛像个雕塑一样站在过道另一端，直直的看着前方，真是好性子，6简想道，他进来都第四天了，还没见过林洛讲过一句话，如果不是喊口号时见过他出过声，6简还真以为他是个哑巴。
“嗨！”脚下传来一道声音。
6简低头看去，只见新兵正侧着身向他招手。
“那个，昨天那火腿肠还有没有？给我一根！好饿啊！”新兵隔着被子，拍拍肚子说道。
“没了！”6简轻声道，他当时也是同情心泛滥才会毫不犹豫的把火腿肠拿出来，现在他很冷静，所以这事没得商量。
新兵咽了下口水又道：“那你这馒头还有吗？”
6简本想拒绝，看着新兵渴望的眼神又有点不忍，他比划着手里的馒头，问道：“要么这个给你，我是撕下来吃的，没咬过！”
6简看到新兵点头，便把馒头扔给他，新兵赶忙抬手接住，惊喜道：“呀，居然还有点热，你哪里弄来的？”
“值夜班都有，厨房的！”6简脱口而出道。
“这么好！那我明天也申请值班，反正我也睡不了那么久！”新兵笑道。
6简看着新兵倒也不嫌脏，三五下，便将大半个馒头吃完了，一阵心疼，真是败家子，他心里骂道，但是既然给了，怎么吃是人家的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6简叹了口气，拉开棉毛衫，把剩下的另一个馒头拿出来。
新兵正用舌头挑着牙齿，看到这一幕，眼睛睁得浑圆，长而翘的睫毛都快碰到眉毛了，他颤声问道：“你这馒头是贴身放的？”
“对呀！”6简点点头，“不然太冷了，不好吃。”
新兵霍然坐起来，一阵颤动，突然翻开被子，往厕所跑去，只听见‘哇’的一声，竟是吐了出来。
“至于吗？”6简笑道，“我每天都洗澡的。”
新兵脸色惨白的回到自己的铺位，一边躺下，一边还在不停地干呕，他把头侧了过去，背对着6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睡着了。
6简一阵苦笑，这人情算是做亏了。
他继续嚼着馒头，等待着拍起床号，冬天夜长，现在应该是最黑暗的时候，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黑暗总会过去，黎明就算延迟了，也必然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