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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情是支悠长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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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夏日里少有的静谧、清凉的黄昏,雨后橙红、靓丽的晚霞镶嵌在高远、碧蓝的西方天空上。我踩着稻禾抽穗的清香独自在这个小城的护城河边散步,惬意的微风舔撩着我并未放松的面颊,我的心里显得好沉、好沉。我就那么不经意地朝前走着。

    忽然,一个提着竹篮的小姑娘撞入了我的视线,小姑娘大概只有十一、二岁光景,正全神贯注地采着稻田水渠边壮实的薄荷,这许是城郊一个不太富裕家的孩子,因为夏天每天早晨小城的集市上总有这种薄荷出售的,看着她纤细的小手在绿英与竹篮间跳动,望着她憨直、率真的小脸,那单薄的小身体,我深深地被吸引了!远在一百多公里外,在晚霞渐渐归隐的地方,有一个被青山绿水环绕的小村庄,那是我的故乡,那里也有长长的堤坝,奔流的大河,也曾经有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挎着竹篮在河堤边,在田埂上夏天寻着薄荷、鱼腥草,秋天找着狗尾巴草、黄黄苗,春天则在空地里挖着苦苜菜、地米菜

    童年就象一只七彩的魔幻小匣子,里边装满了太多太多令人产生向往、永远值得回味的趣事。我的童年,因为那个特殊的年代而略显清苦,又因为我在家中的地位而幸福无比。我们兄妹五个,只我一个是姑娘,且最小,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小时的我,体弱多病,最难忘教书的父亲,在每月只有二十几块钱工资的拮据日子里,仍每星期天回家时挤出几毛给我买回被山里孩子视为奢侈品的各式小玩具,以及哥哥们由于扮鬼脸,或在我身上拧一下,揪一下的奇特喜欢方式被当时的我所不接受,父母追打哥哥而我又在一旁驱逐父母的情景。如今,家乡还是儿时的家乡,并未太多的变化,而岁月沧桑,人非昔比,最疼我的父亲早在我十五岁时已先逝,母亲搬进城后,老屋的房子也换了主人,兄妹们相继成家,各奔东西,再也找不见儿时的那种融洽、和睦的心灵感应了。

    整整五年,我没再踏上回归故乡的旅程,而故乡的图画却日渐在我的脑海中清晰。故乡是一首诗,故乡是一幅画,每每念及故乡,我就会想起唐朝诗人张志和的渔歌子:“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有须归”故乡没有“西塞山”却有“大包山”、“秦王寨”故乡的这些山上春夏时节也是白鹭齐飞,花香飘千里,果甜进万家;故乡的河里也有鳜鱼,只是不多见,但白鱼,鲢鱼在故乡却是人人吃够了的家常菜。故乡是个鱼米之乡,故乡又是个偏僻之乡,因为偏僻,才保持了它形貌上的原始和古朴,也因为偏僻,因为落后,象我这样外出读书的故乡的孩子曾千方百计地逃避过、嫌弃过她。

    唯有在喧闹的人海中跋涉的精疲力竭,被残酷的世情魔棒击的浑头转向时,我才想起故乡,明白乡情、乡音、亲情是多么弥足珍贵。故乡是杯甘醇的美酒,离开的距离越远,时间越长,品起来才越有滋味;故乡是支悠长的歌,伴我从生到长,常唱常新,越忆越真。这几年,来自故乡的一切消息在我听来都是那么亲切、有味。故乡、亲人一直是我心灵的慰藉。每当我受挫时,我总是忍字当头,因为故乡、亲人所教给我的只有敦厚、宽容、朴实、自然,因为如此,在这个充满着物欲、充满着不公平竞争的社会中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天马行空、独来独往,伤感的心事有时象遮天的乌云难以驱散,但我仍孤守着心中的那份虔诚,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正确,但我想我就是这样了,抛去一切功名利禄,平静地生活,做我应该做、想做的事情,这或许就是我最终的选择。

    西方天空中的晚霞渐渐隐退了,天空变成了淡黄带灰的颜色,夜幕已悄悄地笼罩了小城,采薄荷的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回家了,我也该回家了。这时一个念头充盈了我的头脑:我要回老家看看,看看故乡的大河,看看大河边长长的堤坝,看看故乡一尘不染的晴空,看看故乡绵延的青山,看看青山上长满了野草的父亲的坟茔,看看青山下儿时的小伙伴和我仍在故乡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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