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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端到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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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云雀并不是天文爱好者。

    收集图片、查阅资料、留意最新的天文消息,很久以前他就开始做这些事。但完全无关爱好,仅仅是某种执拗的坚持和寻找而已,关于小时候的一些回忆。而回忆的具体内容,那些暂时放下也不要紧。现在要说的是,云雀这次看似突然的北地出行。

    其实一点都不突然。一个月前云雀就已经决定要到北边去。到北边的一个小城去。

    他在某个深夜毫无预兆地醒来,然后看到了窗外稀稀落落的星子。神智在接触到光芒黯淡的星星时骤然变得清明,于是立刻决定,要到北地进行一次短期旅行。或者说去等待某些东西。

    在考虑自己一个人去还是带上纲吉的时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

    那时候纲吉睡得正好,睡姿依然惨不忍睹,可以用横七竖八来形容。他的手甚至还搁到云雀腰上,像要抓住什么似的拽著他的睡衣。云雀就著微弱的光线仔细地看着他的睡脸,忽然觉得有点厌倦。

    他想着身边这个人的一切,觉得极度的厌倦。不是厌倦泽田纲吉,也不是厌倦这种生活状态。确切地说,是对某部分自己的厌倦。长久以来习惯了冷淡的自我,我行我素地做著所有事情,虽然自由自在,但到底还是将自己困入了某个奇怪的窘迫境地。觉得一切都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因而常常显得无所著落。

    例如喜欢这种心情。

    因为坚持那是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所以始终不能与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产生相关感。对于被喜欢的人是否也喜欢自己,抱著[无关紧要]的心态。他对这样的自己觉得厌倦。没有任何[不求回报地奉献给予]的意思,但实际上却做著那样的事。态度和行为的错位始终让他有无处安放的荒谬感。失调。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听著纲吉轻微的呼吸声,想着自己对这个怯懦的草食动物所抱持的微妙感情,觉得有点可笑。微微调了调视线,将目光固定在那抹乱七八糟的褐发上。沈睡中的纲吉面容安详,呼吸规律而清晰,飘落到安静的空气里。

    他看了半晌,最后倦怠地闭上眼睛。但是睡不著。想到了很多的旧事,睡不著了。

    2。

    云雀已经不太记得自己第一次注意到泽田纲吉的具体时间。他对那些事并不是太上心。时间是无关紧要的,重要的是过程以及结果。

    似乎是例行巡视的时候,在美术社团的活动室遇见了纲吉。

    那时活动室的门保持大开的状态,站在门外的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纲吉是如何伏在桌子上仔细地涂画。连他微微蹙起眉也看得一清二楚。

    本来不打算做些什么的,但纲吉浸在霞光里的褐发让他产生了某种奇异的熟悉感,和很久以前遭遇的某种感觉异常相似。但泽田纲吉和多年前的邂逅明明是不相干也不相似的存在。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产生同样的感觉。犹豫之后还是决定进去,或者是想弄清楚原因,也可能只是没有任何缘由的行动。

    不是没有觉察纲吉看到自己之后的惊惧,但那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随意地看了看纲吉画出来的花瓶,忍不住为那堆乱七八糟的线条皱起眉。糟糕至极的作品。他冷冷地嘲笑了一下那只草食动物,然后抽走了他的笔,翻开新的一页快速地涂画起来。

    其实云雀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当时的举动到底想传达些什么。示范?大概吧。不过注意到纲吉明显心不在焉的时候,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悦。所以应该不是示范,或许只是想用那支笔在洁白的素描本上涂出些什么而已。

    他知道纲吉从头到尾都没有理会他画出来的东西,只是一径地盯著他的手看。这种情况让云雀有点迷惑,不知道这只草食动物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没有挖掘别人内心的恶趣味,所以只是沈默地在洁白的素描纸上画出一只花瓶,插上一枝春樱。

    画好之后丢了笔,然后听到纲吉小声地嘟哝了一句[手很漂亮哪]。

    轻微的声音贴上耳膜的时候他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立刻意识到纲吉说的是自己的手。

    “手很漂亮。”

    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或者做点什么,但又想不出任何可以说可以做的事。索然之下他干脆转身走了出去,离开之前警告纲吉赶紧回去,不然咬杀。

    其实他知道自己不会。

    云雀心情不好或者无聊的时候会去活动一下筋骨,心情还不错的时候也会。但心情极好的时候一般是不会的。血腥可以让人振奋,但是在某些情况下血腥会减去某些东西的魅力。所以需要节制的时候,他还是会节制的。而走出活动室的时候他的心情忽然变得非常好。

    就像多年前,某次意外的邂逅发生时一样,全身心地喜悦著。

    后来的事不用多说。

    那次意外的偶遇让他意识到了一种微妙的回归。抱著某些不曾为人所知的秘密,他开始关注研究那只草食动物。投放的注意力过多的结果是,自己对这么一只草食动物产生了微妙的心情。如果按照文艺一点的说法,大概就是[喜欢]。

    明白这个事实的云雀心情懒散。虽说喜欢,但那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喜欢]是云雀恭弥一个人的事。与纲吉是否知道、是否明白、是否也喜欢自己,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他不在意。

    多出来的一丁点改变,不过是把关注泽田纲吉列为每日必做事项而已。

    他对于给予这种事有点陌生,但还是很乐意去做的。那是不错的消遣。而且在给予的同时,也可以从那只草食动物身上得到某些东西,看着纲吉的时候常常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触摸很久以前感受过的某种东西。所以并没有吃亏。

    他相当满意这样的情况,所以完全慷慨,可以给予的,全部都给。

    3。

    第一次看到纲吉和六道骸走在一起的时候他有点诧异。但在诧异之外也没有特别的反应,仅仅是在想到这只草食动物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独享的时候,觉得不太舒服。但那没什么。

    泽田纲吉想要和谁在一起,是他自己的事,和云雀恭弥无关。他也不需要从那只草食动物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但不舒服的感觉是确确实实存在著的。尤其在看到纲吉牵著六道骸的手笑容满满的时候,会有强烈的丢掉了什么的感觉。

    “泽田纲吉,不再是以前的泽田纲吉了。”

    云雀渐渐意识到这个事实。

    他决定放弃以往的巡视习惯。总之要减少看到那两个人的次数,必须把每天遇见泽田纲吉的频率降低。

    不是原来的泽田纲吉,没有关注的必要。

    然而自动减少关注的次数之后,失落感反而比看见他和骸在一起还要厉害。就像肚子饿了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可以饱腹的食物。饥饿并且疼痛。晚上安稳地沈眠,但白天经常性的心情低落始终让他有[病了]的感觉。

    心情暴躁之下,他忍不住计算自己对泽田纲吉抱持了多少喜欢。然而加加减减地算下来,却发现这东西就像圆周率一样,后面拖著比星星还多的小数,根本不可能有明晰的解答。

    用数字来计量实在是愚蠢。

    最终他放弃了无谓的抗拒,若无其事地恢复以往的习惯,做著每一项日常工作,包括看着泽田纲吉这一项。

    轻浅的不适感由始至终都在身体的某个地方流窜。在走过并盛最长最繁华的街道时,他第一次了解到,什么叫无所适从、什么叫无力。

    使不上力也无处使力。对自己,对泽田纲吉。

    4。

    对于纲吉入住自己公寓的事,云雀始终带着轻度的犹豫。

    常常有内心被入侵的感觉,那只兔子躺在自己床上的时候。有时看着他打扫屋子,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如果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他会赖在这里再也不走了。纲吉确实在他的地盘赖了很久,连新年都是一起过。曾有一度云雀想问问“你都不回家的么”,但又觉得问了也是无谓,于是索性不理。

    然后说回来。

    云雀在某个晚上决定去北边,然后犹豫着是否要带上纲吉。琐碎的回忆过去之后他决定自己一个人去。他一个人。

    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将那只草食动物叫过来。他实在很怀疑连早餐都做不好的废柴到底哪里值得自己喜欢。不过,当初喜欢上也不是因为他很能干的缘故吧。是因为这只草食动物身上有某种自己一直都在寻找的东西。

    纲吉问[为什么收留他]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单纯问某个行为的动机的话,不怎么好说。但是如果综合起来问最本质的原因,那是很明显的。所以最后他说了[喜欢]。

    云雀恭弥喜欢泽田纲吉。

    因为这样才容忍了这么多,也愿意给予这么多。只是这样而已。

    5。

    那么现在,应该提一提开头说到的“小时候的回忆”了。

    其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回忆的话,任何人的回忆都是特殊而又无味的。而这里所说的云雀的回忆,只是一次关于星云的邂逅。

    云雀小时候曾经在这个小城住过一段时间。那时他还只是小孩子,虽然已经有了现在的种种,呃,劣根性,但他依然是个孩子。小孩子对[美丽]这种东西,是极度敏感而且没有任何抵抗力的。

    还是小孩子的云雀在某个清晨醒来。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因为黑暗,所以星光分外灿烂。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睁大眼睛趴在窗台上,仰头看漫天星光。

    无数星子铺满了整片深黑色的天空,繁密得如同倾倒在蓝黑色桌布上的白砂糖。到处都是,到处。

    他在那片明朗清澈的夜空里遭遇一朵柔软的星云。略显朦胧的一圈,边上点缀着极亮的恒星。黎明女神的钻戒,非常美。

    大自然的美总是直达人心的。它可以穿越任何坚硬的屏障,直白无阻地抵达任何一个地方。那片钻戒般的星云毫无阻碍地、直直地钻进了云雀的心里。攻城略地,无所不用其极地让他记住了它。

    他确实像记住自己的生命一样记住了它。然后永远也不能忘怀看到它的第一眼的震撼和空白。或许那一刻他触摸到了生命的源头。这是有可能的。植物的盼雨,人类的感美,这些都是抵达生命源头的途径之一。

    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云雀在美术活动室遇见纲吉时产生的感觉,和遇见那朵星云的一刹那的感受是相似的。如果想要更加形象文艺一些,我们可以说,在纲吉的身上,云雀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触摸生命本质的,让人痉挛的美感]。震撼直白,直抵人心。

    泽田纲吉虽然是废柴般的草食动物,但他身上确实存在着这样的东西。所以云雀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当然他也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抵抗的意思。

    云雀是抱着那种[不知道可不可以再一次看到那朵星云]的心情回到这个小城的。

    只是,一个人在这里住了几天之后,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凌晨时分,他在黑暗里静静地等待着可能会有也可能没有的星光。然后毫无预兆地产生出那种[自己看了也没意思]的心情。应该说,把纲吉叫过来的最大原因就在这里。他承认当初[一个人来这里就可以了]的决定是错误的。

    泽田纲吉在他的屋子里住了太久。属于草食动物的气味天天在他的房间里飘荡,结果渐渐地融到了血肉里,再不能除掉。不管什么样的风景,必须有那只草食动物在身边,才是完整的独享。两个人的独享。

    泽田纲吉必须在。

    在云雀恭弥身边。

    6。

    他拉着纲吉来到落脚的地方,小时候住的公寓楼。

    丢下纲吉的行李之后他们上了顶楼。两人都没有吃晚饭,所以一人一个杯面解决。

    云雀始终没有说什么,直到小城的灯火一点一点散去他才漫不经心地说着关于小时候的星云的事。不是言语华丽的人,也习惯了直接,所以只是很简单地说了小时候在这里看过星星,现在还想再看一次。

    沉默地吃完杯面,被油炸食品坏了胃口,心情也败坏了。呆坐到12点的时候他觉察到纲吉的畏寒,于是将外套丢了过去。又坐了一个小时,终于还是觉得索然。

    天空里有隐约的星光,但没有当年的繁密。他考虑着是否要等到即将天明的时刻。考虑的时候他用眼角余光看了看纲吉的脸,眉毛稍稍蹙起,褐色头发耷拉在额头上,被露水粘出了微微的湿润感。

    他看了几秒之后,很快地转开头去。心脏在短短的几秒钟里,沉到了极深极深的海底。

    即使泽田纲吉也坐在这里,得到的东西依然不完整,依然是有所缺失的。

    突来的了悟让他烦躁,也有点束手无措。人的界限毕竟是存在的。世界上始终有一些东西不是强力就可以得到的,也不是努力了就会有。他站了起来,踢踢纲吉的脚。

    “走了。”

    “咦?不看了么?”

    “不了。”没有任何意义,在这样的情况下。

    “可是”纲吉拉了拉那件外套,抬头看了看头顶暗淡的星光,然后转头看向云雀。似乎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下去了。”

    云雀有点不耐烦地催促。北地的早春寒意料峭,再待下去很有可能会感冒,照顾生病的草食动物有过一次就够了,他可不想再来第二次。只要想到当初这只草食动物神志不清的胡言乱语就觉得心烦。

    真的那么喜欢六道骸的话,真的喜欢的话

    不关他的事,这样想着云雀果断地转身走向楼梯口。

    “云雀学长!”微微慌张的声音和着踢踢踏踏的脚步跟了过来。“请等一下。”

    他不耐烦地回头。

    纲吉的眼睛睁得很大。光线缺失的环境使得云雀完全看不清他的瞳仁的颜色,但记得是蜂蜜一样柔软甜蜜的色彩。

    “那个”纲吉一点一点地掰开了他的指缝,再一根一根地将自己的手指填进去。

    暗淡的环境让云雀有点烦躁。他发现自己有点厌恶这种[无法通过草食动物的眼神揣摩他的心理]的情况。

    纲吉的手心轻轻贴上他的。

    “我喜欢你。因为云雀学长说了,”他慢慢地微笑起来“所以,一定要说出来才行。我喜欢你,现在只喜欢你,只有你。”

    他收缩瞳孔,低头看着纲吉微微弯起的眸子。

    乘坐电梯时会有的轻微失重感迅速抓住了整个身体。可是,现在并不是在密闭的电梯里。

    “嗯。”他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随便地应了一声,拉着纲吉的手走下楼梯。手心摩擦带出的微微暖意,顺着皮肤里的毛细血管,一点一点回流到心脏。

    走了三级之后云雀停了下来。转过身,刚好和纲吉平视。

    那只草食动物小心翼翼地凑过来,温柔地吻了他。柔软的亲吻,像是深夜里清香四溢的蜜茶。

    他轻轻地回应着,忍不住伸手抱紧他。紧紧地抱住这只长久以来一直喜欢着的草食动物。

    所有的空缺都被填满了,每一个缝隙都是满的。可以安心地、一起等待那场星光的盛宴了。

    不会再有任何的、一丁点的缺失了。应该有的、全部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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