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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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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龙少白果然在第三号码头,找到了一份差事。

    那是一家船运公司在码头的地盘。

    他们不但有自己的货仓,还有自己专属的工作班子。

    每天,这儿总是热热闹闹,人声沸腾,只要货船一到,上百名的码头工人,就会在工头的吆喝下,进到船舱里去卸货,再一件件的搬到仓库里,等着验货出关。

    正因为上海日渐繁荣,船货量大增,码头工人的需求也跟着水涨船高,因而他很袂就被录用了。

    虽然对他而言,搬运工是做苦力的工作,但面对这里到处充满着生机,他的斗志和万丈雄心也全被引燃了,他不断的告诉自己:

    “不会的,我不会一辈子只是个码头工人,既然宋达海可以摇身一变成为雄霸一方的上海大亨,那么我龙少白,也一定能在上海滩,留下一页传奇。”

    就这样经过了半个月,他终于领到第一笔工钱。

    立刻,他又把薪水袋原封不动的交给了工头。

    “怎么?”工头贵叔讷讷的问:“是工钱少算了吗?”

    “不是,”他很快回答说:“我是在工人寮听阿乐提起,每到发放工钱,你都会替他们把钱汇回去。我初来乍到,又不知道邮电局在哪儿,所以,我也想请贵叔帮我把钱寄回家乡去。”

    贵叔惊讶的看池。

    “你要全部寄回去?你媳妇急着用钱吗?”

    “没有,”龙少白讪然的搔搔头。“我根本还没娶媳妇。”

    “既然你还没娶媳妇,家里又不缺钱用。”贵叔又说:“这出门在外,你总得留一些在身边,瞧你来了半把个月,干起活就像拼命三郎,正好趁着今晚发放工钱,又没有货船靠岸卸货,你不妨到南京路的三条通逛逛,那儿挺热闹的。或许,你也可以找间戏馆子听戏,解解闷,喝碗凉茶,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你总不能放了工,一个人躲在工人寮,那多没意思。”

    “可是我对上海,一点都不熟。”

    “不如这样,”贵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今晚我和大家约好一道去喝酒,你就跟着我走。总之,辛苦了一整个半月,也该放松一下心情,虽然百乐门那种大舞厅咱们是玩不起,不过找间小酒馆,喝它个两三杯,不也一样逍遥自在。”

    忽然,一听贵叔提起“百乐门”龙少白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飘柔如梦的身影,一下子,他记起了那个在半夜里相遇的卖花女商婉柔,记起了他扪一起坐在寒夜的街灯下,共吃着一个豆沙包

    “不了,贵叔。”他不禁露出一脸的欣喜说:“真谢谢你的好意,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恐怕不能跟你去小酒馆了。但是你说得对,我确实需要一点钱片:”

    他一边说,一边从薪水袋取出两张纸币。“剩下的,你就帮我寄回长沙吧。”

    然后,他兴冲冲地买了两个豆沙包,来到百乐门大舞厅的门外。

    那儿,街景依旧,灯火依旧,热闹也依旧。

    而空气里,依稀可以听见从舞厅里传来的歌声,是那么轻盈,那么曼妙,那么令人痴醉。

    夜,渐渐深了。

    人来人往中,他却找不到商婉柔那纤细的身影。

    终于,百乐门曲终人散,灯也灭了,他却带着满身的失落,当然若丧的说:

    “天哪,我好不容易才等到领了工钱,要来感谢她那夜的倾囊相助,可我为什么找不到她?是她病了吗?还是她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样,他被陷在一片迷离里。

    第二天晚上,他又来了,从华灯初上,一直等到漏尽包残,却依旧带着满身的落寞离去。

    接着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都徒劳无功,好像商婉柔一下子从地球上消失一样。

    于是,他再度踩着伤心的步伐,冷冷的走在回家的路上,而脑海里,不断浮起商婉柔那盈盈如水的眼眸,亮晶晶的;闪着动人的波光

    忽然间,他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了思绪。

    才一抬头,就远远看见一群凶悍,而且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各持着铁棍和利器,正在追杀一个年轻男子,只见他们一路吆喝着:

    “你别跑!臭小子,咱们六爷开的场子,你也敢来闹,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今天非断了你的手脚,好回去向六爷交代。”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场面,龙少白不禁一阵大骇,整个人就愣在那儿,眼睁睁的看着那一路被迫杀的男子,身上受了伤,还死命往他的方向奔窜而来。

    就在十万火急中,龙少白猛然伸过手去,把那年轻男子拉进一条幽暗的巷子里,压低声音说:

    “别怕,我是来帮你的。”

    说着,他拉起停在路边一辆破旧的黄包车,再把车上堆积的破竹篓和纸箱;全部扫到地上去。

    “上车吧,”他十分紧迫的说:“再不离开,他们很快就会追过来。”

    那年轻男子对他匆匆一瞥,就迅速上了黄包车。

    龙少白又顺手从一根晒衣架上,拉下一条人家忘记收起来的被单,盖在他身上,便抬起车轴,一路向前奔去。

    “站住!”

    当他把黄包车拉到巷口,那群大汉陡的追了上来,一字排开的拦住他,吓得他冒出,一身冷汗。

    首先,一个带头的中年男子开了口:

    “我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人跑进巷子里?”

    “没有,”龙少白摇着头,颤声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那做车上载什么东西?”

    “这”龙少白一时嗫嗫嚅嚅的说不出话来。

    “你们看。”

    一个手下突然指着车上叫了起来:

    “强哥,这车子有血迹,一定是那臭小子,他八成就躲在黄包车里。”

    “不,”龙少白一慌,急中生智说:“你们不能看,这被子底下是我老婆,她因为快生了,一时挺不住,羊水破了,才留下这些血渍。大爷,我求你们行行好,让我快点儿把她送去医院,要不然,会有危险。”

    “不行,强哥。”那手下又说:“我们最好检查看看,要是让那小子跑了,我们回去怎么向六爷交差?”

    “去你的!”被叫做强哥的中年男子,狠狠咒骂了一句:“女人家生孩子有什么好看,还不快让路。”

    一听到“还不快让路。”龙少白心中一阵暗暗窃喜,马上拉起黄包车,就拼命往巷口飞出。

    一忽儿,他已转了一个弯,绕过几条胡同,最卮奔驰在大街上,一直到了郊外白渡桥,他才停下黄包车。

    “好了,”他气喘吁吁的说:“这儿安全了,你下车吧。”

    那年轻人终于掀开被单,从容的跳下车,不胜感激的说:

    “谢谢你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你的见义勇为,恐怕我早就横尸街头了。”

    “你别这么说,”龙少白客客气气的。“所谓大恩不言谢,再说,那么多人追杀你一个,我总不能见死不救。”

    “但我没有想到,”那年轻人说:“你的演技这么好,把他们全蒙骗过去了。”

    “你别取笑我了,”他说:“刚刚我还被吓出一身冷汗呢。”

    “可你有没有想过,万-被发现躲在黄包车的是我,你一定也会受我连累。”

    “我不怕,我要是怕了,就不会挺身而出,只是”他看着那年轻人“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这一问,那年轻人就愤愤不平。

    “你不知道,这件事说来就有气,他们是上海赌王,也是人称董六爷的手下,我因为刚从北平大学毕业回来,一时间着无聊,就出来逛逛,才进到六爷开设的赌场去试试手气”

    “那你一定出老千,才会被追杀。”

    那年轻人大笑了一声。

    “你看我像老千吗?”他一本正经的说:“我不是,我是在赌场里输了不少钱,每次买大就开小,买小就开大,我才怀疑他们在赌桌上动手脚。”

    “结果呢?”龙少白问。

    “当然是被我看出了破绽,当场就揭发他们以偷天换日的方式诈赌,而把赌场傍惹毛了,才派出大批人马追杀我。”

    “接下来,”龙少白了然于胸的说:“就是我看见的那一幕了。”

    那年轻人点点头。

    “说实在,”他一派潇洒的说:“这些人真是有眼无珠,要是六爷在,他认得我,就不会由着他的手下胡作非为了。”

    “你认得六爷?”

    “嗯。”那年轻人轻轻应着:“六爷和我父亲,有一些往来。”

    “对了,”龙少白看着他受伤的手臂。“我们别谈什么六爷,瞧你的伤口一直流血,我看伤还是上医院擦药吧。”

    那年轻人笑了。

    “别紧张,”他说:“只是一点小伤,根本不需要上医院。”他一面说,一面撕下身上那件白衬衫的衣角,绑在伤口上。“瞧,这样不就好了。”

    “你不觉得痛吗?”

    “如果连这一点皮肉之伤,我都不能忍,那么以后,我又怎么在上海滩闯大风大浪呢?”

    龙少白的眼睛瞬间闪亮了起来。

    “想不到你是这么有雄心壮志,”他欣赏的说:“在刚刚之前,从你的衣着上,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游戏人间,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可是听了你的一席话,才知道你是如此的有胆识、有气魄,看来我伸出援手救你,是救对了。”

    “所以,你算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却这么鲁莽,忘了请问你尊姓大名?”

    “哦,”龙少白愣了一下。“我叫龙少白,你呢?”

    “我姓宋,”那年轻人爽朗的回答:“名叫云滔,是白云的云,浪滔的滔。”

    “原来你也姓宋?”龙少白露出了惊讶。

    “什么意思?”

    “没有,”龙少白解释说:“我只是觉得,在上海好像所有的富商巨贾,名流绅士,都跟你一样姓宋,就像上海大亨宋达海,一代名人宋查理,以及他的女儿宋氏三姐妹,都名满天下。还有你,一看就能明白,你是出自豪门世家的公子爷”

    “呵,”宋云滔打断他的语。“你太抬举我了,你方才说的那些人,在上海全是响叮当的大人物,而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混小子,怎敢和他们相提并论?”

    “谁敢保证,你未来不会跟他们一样,光芒四射?”

    “没错,”宋云滔心有所感的说:“在上海这个地方,只要敢拼、敢斗、敢拿生命来赌,就会有成功的胜算。”

    “是了,”龙少白说:“只要有胆识,就一定会成功。说实在,看你这样自信满满,我满怀的理想又被你撩了起来,更让我对未来充满希望。”

    “那太好了,”宋云滔兴奋的说:“我就欣赏你这种有骨气的人,不如这样,我们找间酒馆坐下来,我请你喝杯酒,一来庆祝我们的相识,二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也算是我的一点敬意。”

    “你别跟我客气,”龙少白心领的说:“你的一番热诚已经够了,不需要再请我喝酒。再说,天色很晚了,明天一早,我还要上工呢?”

    “上工?”宋云滔关切的问:“你在什么地方工作?”

    “第三号码头。”

    宋云滔睁大了眼睛。

    “你是说威远船运吗?”

    “对对,”龙少白迭声说:“就是威远,它是码头里最具规模的船运公司,每天有十几艘货轮在那儿卸货,所以我不能跟你上酒馆去了,以免误了工作。况且我上工不到一个月,要是不好好做,准会被炒鱿鱼的。”

    “放心吧,”宋云滔一副潇洒不羁的神情说:“我敢打包票,绝对没有人敢炒你鱿鱼。”

    “为什么?”

    “因为我是未卜先知呀,”宋云滔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说:“而且我保证,你不但不会被炒鱿鱼,还会升职被调到洋行去呢?”

    “升职?”龙少白噗的一笑。“你别开我玩笑了,就算天上员的掉下来好运,也轮不到我这个新来的码头工人。”

    “怎么,你不相信?”宋云滔瞪视着他。

    “我当然不信,”龙少白坦率的说:“毕竟,这种一夜之间,就改变命运的故事,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那,”宋云滔扬了扬眉看,说;“我们来打个赌,要是我输了,就到上海最豪华的姑姑宴酒楼,摆酒请你。”

    龙少白掀了掀嘴角,笑着。

    “收起你的好意吧,”他说:“我知道,你是为了要感谢我刚才的拔刀相助,才想出这个法子,故意打赌输我,好还了我这个人情,是不是?”

    “是吗?”宋云滔笑里藏有乾坤说:“既然你那么肯定我会故意输你,那么我们明天等着看好戏吧,看我是不是,真的未卜先知?”

    果然,宋云滔的话应验了。

    一大早,龙少白才到码头上工,扛着一大袋的小麦,从船舱走下来,工头贵叔就叫住了他:

    “少白,你别做了——”

    龙少白一愣,放下肩上的小麦。

    “贵叔,”他迷蒙的问:“你说什么?”

    “我是说你别做了,”贵叔又说了一遍。“我刚刚接到老板的交代,要你收拾东西,马上离开码头。”

    “什么?”龙少白被震摄住了。“你要辞退我?”

    “不是的,少白,你听我说”

    “不不不,”龙少白一迭连声的叫:“你不可以辞退我,贵叔,你告诉我,是我做得不好吗?还是我偷懒、打混战?如果真早这样,那我马上走,如果不是,只求你行行好,别赶我走,好吗?”

    “你误会了,少白。”贵叔笑着。“不是我不想把你留下来,也不是要开除你,而是老板要把你调到洋行去学做生意。”

    龙少白陡的一怔。

    “洋行,做生意?”他不敢置信的问:“这是真的吗?贵叔,我真的要被调到洋行去吗?”

    “当然是真的,”贵叔肯定的说:“你能被老板看重,我也替你感到高兴,毕竟那是需要动脑子的工作,不像咱们这些老粗,只能一辈子做苦力,少白,你要好好把握喔。”

    “可是”龙少白迟疑的问:“我才来码头不到一个月,又从来没见过老板,他怎么会选中我?再说,做生意我一点都不会,我真怕学不来?”

    “别担心,”贵叔鼓励的说:“到了那儿,自然有人教你,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又念过几年书,一定可以做得很好,何况要受到咱们老板,上海大亨的赏识,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好运道。”

    突然,龙少白睁大了眼珠。

    “贵叔,”他惊奇的叫:“咱们的老板是上海大亨,宋达海?”

    “是啊,”贵叔回答:“在上海法租界,有谁不知道十里洋场和码头一带,包括威远船运公司,都是宋氏集团宋达海的势力和地盘。”

    “这么说,”龙少白既惊且喜。“我替宋达海做事,是站在天子脚下,而不自知?”

    贵叔笑着拍他的肩膀。

    “这是你的造化,”他说:“能得到上海大亨的提拔,就表示你的前途无可限量,你快去准备准备,待会儿,就会有人来带你去洋行见习。”

    “不用准备了。”

    一个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声音,骤然从背后响了起来,龙少白转身过去,一眼就看见宋云滔梳着一个光亮的油粉头,穿了一条浅咖啡色的条纹西装裤,用吊带系着,而身上是一件白得发亮的衬衫,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有钱人家少爷的装扮。他不觉惊叫了一声:

    “是你,宋云滔?”

    “怎么样,”宋云滔潇洒不羁的停在地面前,露出雪白的牙齿,微笑的说:“我的话是不是应验了,现在你总该相信,我不是为了要感恩图报,才故意设下的赌局吧。”

    龙少白注视着他。

    “我承认这次打赌,我输了。”他说:“我也会一诺千金,在姑姑宴办一桌酒席。不过,你必须等我下次领了工钱,才能替你摆酒。”

    “哈,”宋云滔抢着说:“谁要你摆酒来着,我只说我输了,就替你摆酒,并没有说我赢了,你需要为我摆酒,是不是?”

    “可是打赌好比做生意,有来有往,就算我们没有约定,我这是愿赌服输。”

    “那怎么行。”宋云滔说:“既然你愿赌服输,就必须照着我们当初的口头承诺,况且你救过我一命,我没有让你花钱摆酒请我的道理?”

    他的坚持。让龙少白有些莫可奈何。

    “好吧,”他耸耸肩。“既然你有心,那么就算我欠你一次,不过”他停了停,问:“你怎么能够料事如神,算准了我今天会被调到洋行去?”

    “我早说了,”宋云滔爵出诡异的笑容。“我是未卜先知嘛。”

    龙少白半信半疑的。

    “就算你真的是未卜先知,可是码头这个地方,管制森严,你又怎么能够来去自如?”

    “少白,”一旁的贵叔忽然叫:“这你还看不明白吗?你能被调职,一切都是宋少爷的安排。”

    “宋少爷?”龙少白迷蒙了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贵叔,你也认识宋云滔吗?”

    贵叔笑了。

    “宋少爷不是别人,他是咱们船运公司的老板,也就是上海大亨宋达海的儿子,宋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龙少白震惊的看他。

    “这是真的吗?宋云滔,你真的是宋达海的儿子吗?”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

    “是,”龙少白吸着气说:“对你来说,这确实没什么好大惊小敝,可是对我而说,你的尊贵,你的出身不凡,都超出我的想像,原来我会被调去洋行,全是拜你所赐。”

    “难道你不领情吗?”

    “不是,”龙少白解释说:“我只是在想,你这么做,是因为我昨天的挺身而出吗?”

    “我承认,”宋云滔斜睇他一眼。“我确实是为了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还有惺惺相惜,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优秀人才,才会向我爸爸推荐,把你调到洋行去见习,将来好帮我们宋氏集团管理洋货街的生意。”

    “是呀,少白。”贵叔插嘴说:“你绝对是块料子,难得宋少爷这么提拔你,你就别不识抬举,好好跟他去吧。”

    “不,”龙少白摇头“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宋少爷,昨天的事根本不足挂齿,我不想让人家误以为我在攀龙附风,是靠你的关系才一步登天,为了保留我的自尊,请你收回成命,让我留在码头。”

    宋云滔急了。

    “你一定要这么想吗?”他皱眉的说:“事实上你在码头或洋行工作,一样是在替我爸爸做事,只不过让你当搬运工人,太埋没你的才华了。”

    “至少,没有你宋少爷这一层关系,我做得心安理得。”

    “同样的,你在洋行里,也可做得心安得理得。”宋云滔企图软化他。“因为刚好九叔年纪大了,准备退休回乡去,我才向我爸爸推举你,我相信以你的气魄,一定可以为洋行做很多事,你何必要冠上报恩之说。况且,我爸爸是个爱才惜才之人,说真的,如果你没有真事,我又怎么能说得动他,让你去接九叔的位子?真正说起来,这份工作,是你凭自己的才能,争取得来的。”

    “这怎么可能?”龙少白狐疑的。“至今,宋老板未曾到码头来巡视,就算他来了,也不会对我这个苦力工人,特别注意,更别说见识我有什么才能了。”

    “你别小看自己,”宋云滔笑笑的说:“虽然我爸爸,未曾见过你,可他绝对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所以,他一大早就叫了船运公司经理去问话,对你已经有了一番认识和评价,也知道你念过省中,才德兼备,是个可靠的人才。总之,你能被调到洋行,是凭着你平常工作认真赢来的,我只是顺水推舟。不信,你可以问问贵叔?”

    “没错,”贵叔频频点头。“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少白,你就别辜负宋少爷这样诚心的帮你,这可是个出人头地的好机会呢。”

    “是啊,”宋云滔苦口婆心的。“能在洋行做事,可学到不少新鲜东西,也可以让你一层抱负,这不正是你来上海的目的吗?”

    忽然,龙少白不语了。

    宋云滔又说:“我看得出来你的骨气,也知道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才,我相信你在上海滩一定会有所作为。我的目的,就是要把你拉进宋氏集团的核心,成为我爸爸最得力的助手,说穿了,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为我们宋家的事业着想。毕竟,让你待在码头效苦力,那简直是埋没人才。”

    “但是,”龙少白抬眼,看了看贵叔,又看了看宋云滔,迟疑的说:“我怕我会做不好。”

    “你不用怕,”宋云滔安慰说:“其实做生意并不难,只要你肯学,肯用脑筋,我保证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可以做得比九叔还好。”

    “看你这么诚心诚意,”龙少白终于露出了笑容“我要是再拒绝,就太不知好歹了。”

    宋云滔骤然掠过一阵欣喜。

    “太好了,龙少白。”他大声的喊:“你总算答应要去洋行了。”

    “你还说呢,”龙少白揶揄的牵动嘴角。“什么未卜先知,那根本是骗人的把戏嘛,说穿了,还不是你宋少爷,一手精心策划的安排,”

    “啊,”宋云滔又蹙起眉毛。“从现在起,你进到洋行去当差,咱们就是自家人,你就别再叫我宋少爷,还是叫我云滔吧。”

    “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宋云滔爽朗的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我们一见如故,你就别跟我说什么主雇之分了,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是我们宋氏集团的下人。”

    龙少白一阵感动。

    “你根本不需要,对我这么好。”

    “毕竟像你这样讲义气的血性男子,已经不多见了。再说,我刚从北京大学毕业回来,在上海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我又是宋家唯一的孩子,所以我是真心的把你当成知己,甚至可以出生入死。不如这样,少白,我们就结为兄弟,你说好不好?”

    龙少白一听,有些惶恐。

    “你要和我,结为兄弟?”

    “是的,”宋云滔用肯定的声音说:“只要我们结为兄弟,以后就可以一起打天下,缔造宋氏集团在商场上的光芒,也可以让我们共同成为上海滩的英雄,共同成为十里洋场的传奇。”

    这样动人心弦的话语,听进龙少白的耳朵里,除了有深深的诱惑,还有一些些的受宠若惊。

    “这”他颤颤的说:“这不太好吧,宋少爷,承蒙你看得起,我实在无法高攀。”

    “除非你压根儿,就看不起我,嫌弃我是个不务正业,整天只会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或是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

    “不,”龙少白慌忙说:“我根本没有资格,嫌弃你。”

    “既然你不嫌弃我,”宋云滔趁势抓住机会。“那就表示你答应了,从今天起我们就以兄弟相称,我看过你留在船运公司的资料,你大我十个月,你是哥哥,我是弟弟。”

    “可是我们身份悬殊,这样不是委屈你了。”

    宋云滔笑了。

    “难不成,”他说:“你也要我们像上海帮,或红花会那些道上的堂口兄弟一样,肝胆相照,义薄云天!来个滴血为盟才算数?”

    “不是的,”龙少白急急的说:“我只是不知以后,要用什么来回报你的这份情义?”

    “那么,”宋云滔深深注视着他。“就用你最真诚的心意,还有满腔的狂热,为我们宋家创造一份奇迹。巴。”

    蓦然,龙少白的眼中蒙上一层泪雾。那眼里,有感动,有热切,还有闪烁不定的光芒。他不禁握住宋云滔的双手,用充满希望,充满信心的声音说:

    “会的。云滔,你的这份提携之恩,我会真心的把你当成是我的兄弟,也会真心的替宋家卖命,哪怕是水里来,火里去,我都会和你同生死,共患难,做真正的上海滩英雄。”

    就这样,龙少白在洋货街过着崭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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