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文学 > 迟莽文集 > 一江春水下

一江春水下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弃宇宙夜的命名术剑来渡劫之王第九特区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

顶点文学 www.dingdianwx.com,最快更新迟莽文集最新章节!

    在这样的旷野,我一点也不觉得陌生,我仿佛来过,或许,昨天的梦里就出现了这样的场景。反正,我对于现在躺在这片草地上觉得非常的熟悉。在想我的初恋时,我同时在想,我每到一个地方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不知道别人是否也会有这种现象,如果没有,那算是我的特异功能吧。

    微微的风在夜空下变得清凉,但全然没有冷的感觉。我是不止一次这么幕天席地了,每次因为地方的不同,所体会的感觉也有很大的差异。我身底下的草是温暖的,透过薄薄的毯子从我的毛孔钻进来,接着便流遍了我身体的各个角落,就像一个练气功的人将气运遍全身一样,在气功里有一个词,叫“周天”我大概运功几周天了。我没有练过气功,否则,这是最佳场合(可以取天地之精华),最佳时间(夜阑人静),而且,至少我可以藉此打发这些不眠的时间。

    同是夏天,我去年的夏天在哪里?我对比着和当时的情况,去年,我可没有一个人躺在旷野,那时,我正在享受着别人对我的爱。

    她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而且,她也很漂亮,她比我小七岁,我根本想不到她会爱上我。可是,爱就是这么蛮不讲理,不容我反抗。虽然,最终,我离开了她,也“反抗”了这份感情,其实,我应该是“逃跑”才对,直到那时侯,我才发现,我在爱的面前,还是怯懦。如果,她不是那么可爱的女孩子,如果她不是那么爱我,或许,我会考虑以后和她在一起,可是,现在不会了,以后?应该也不会了。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纯真,我突然自惭形秽。为了突破这种尴尬,我选择了离开,在女孩子面前逃跑,我大概也只有这么一次吧。

    我就是这么矛盾,如果她太不可爱,我不会选择去喜欢她;如果她太可爱,我即使喜欢她,也不会爱上她。我最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我最终会找到女孩子么?按我的这种想法肯定很难,因为女孩子其实就只有两种,一种是可爱的,一种是不可爱的。根本不存在介乎于可爱与不可爱之间的女孩子。

    我离开了她,虽然有点不舍,但我知道,我最终还是必须离开她,原因我可以找出很多,虽然像她所说的那样——理由很不充分。当然理由充不充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理由,这就够了。我不知道我转身离开时,她是否流下了眼泪,我这样想的时候,我知道我没法违背自己内心的意愿,我是喜欢她的。

    我走的时候,她对我说:“我希望你再来找我,我会等你的!”

    我没有任何表示,我没有承诺,也没有再反抗,我就是那么不置可否。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不过,我还是对自己说,跟她在一起真的很快乐,流浪在外的日子,能使自己快乐却不是很容易,谁也不会见到一个人一边走,一边傻乐吧。除非,那人的脑子有点毛病吧,即使不是脑子,那么他其他某个地方也会有点非正常。我自认还是正常的,所以,我没有傻乐过,也因为如此,我几乎忘却了,我还可以乐起来。这样看来,傻乐也并非是坏事哦。

    我叫她“小姑娘”她是很不喜欢我这样称呼她的,她觉得这样叫的话好象我们不是那么平等,她觉得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在她的心中,小姑娘是被剥夺了爱人的权力。她爱我,因此,每次我这么叫她的时候她总是大声的抗议,不过,我总无视她的抗议。这时,她总是用一种很泄气的语气对我说:“好吧,随你叫什么吧。”

    “随我叫什么?我说坏话了哦?!”

    “那不行。”她急了。明知道我在逗她,她还是急忙叫起来。

    她的爸妈都是好人,顶好的人。她的妈妈总是微笑的看着我,做她最拿手的菜招待我,但她不怎么和我说话。她爸爸最喜欢和我说话,因为,他喜欢听我说各地的趣事。关于别人对我的不理解,他总是显得非常激动,那种激动与他的年龄很不适合。他的语速很快,激动时尤其如此,我看着他说话时,我总是在想,他内心有我这样一个梦吧,只是我在用行动在完成我的梦,而他还是在做梦。他应该无法完成他的梦了,所以才对我如此吧。

    那次下了很长时间的雨,在夏天下这么长时间的雨是很不常见的。我一直住在她家,住的时间太长了,连我自己也觉不好意思,我几次提出告辞,都被他们驳回。

    小姑娘总爱在他爸爸和我说话的时候坐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每当我说完话看到她的时候,她总是睁大眼睛看着我,目光很明亮,瞬也不瞬。我是很不习惯这样的眼神的,这总让我很不自在,我面对这样的眼光时,我会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一下自己的鼻子。每次我的这个动作出现时,她的嘴角总是会微微向上一扬,虽然是个很小的动作,我却瞧得很清楚。

    我也许喜欢被人注视得感觉,但希望注视的对象不是她,因为,她的注视会让我很不自然,在外面过了这么久,我的年纪也这么大了,我奇怪自己居然会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变得那么的不自然。是因为什么呢?我在自问得时候,我竟然迷惑了,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令自己不好受,但又希望自己会永远是这样。

    “你经常在外面走,你的女朋友会乐意你这么做?”

    一次,她这么问我。

    “乐意啊,她很乐意的。”

    我笑着对她说。

    她的神色黯淡了一下,马上,她又笑起来:“你女朋友漂亮吗?”

    “漂亮,像你一样漂亮!”

    “是吗?可是,我不漂亮啊。”

    她回话的样子令我心怦然一动,我没有再开玩笑了,我告诉她:“我没有女朋友,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流浪汉的,而且,一个流浪汉怎么会要一个女朋友呢?”

    她总是瞅机会和我聊天,但她的机会显然没有她爸爸的那么好,她爸爸可以随时叫我陪他聊天,而她不可以,即使有时间,她也不好直截了当的叫我。

    天气在渐渐变好,我也想尽快开始我的行程,我没有固定的目标,我所有的目标浓缩起来就是一个字——走,走对于我来说,既是过程也是目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停下来,如果没有停下,我不会说停的。

    小姑娘从我的举止看出了我对继续走下去的跃跃欲试,当我站在阳台上看外面的小雨时,她走过来,站在我的身边,她双手放在阳台上,用很平静的腔调问我:“你想走了,是吗?”

    “对,也许明天吧,明天也许就会出太阳了。”

    “你走了,还会来看我吗?”

    她的声调有点变化,就像弹钢琴时,有个冒失的孩子在别的键上按了一下。

    “会啊,我会的!”

    其实,我又怎么能肯定呢?也有人这样问过我,我也是这么回答的,但我知道,我不会再去看他们了,大概永远也不会了,虽然,我的行程还没有结束,但这个结论我现在下也不算早。但对于她,我不知道我是否会再回来看她,可是,我知道,我会回来看她的可能性很大。我也只能这样对自己保证了。

    “趁着你还没有走,我还是将我想说的话说给你听吧,否则,我没有机会说出了,你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我全身一震,我并不笨,我能感觉到她要说什么。就如同做选择题如果别人告诉你答案是c,而你只要看到c后面那截所表述的意思并将c勾出来就够了。我阻止了她:“不,你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我扭过头,她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我用手擦掉了她的眼泪,我对她说:“如果我能回来,我会来看你的!”

    这是承诺吗?如果是,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否兑现承诺。基于这种想法,在真正要走的那一天,当她再次问我时,我没有回答,我硬起心肠走了。

    我在走向一个未知,一个不知道答案的未知,我不知道,所以,我在最后也没有给别人答案,因为,此前我告诉别人的答案也许根本就是错的。生活的答案不是单项选择,就像我们的习题都出了多项选择这样的题型,后来又发现还是不能满足,于是便又出现了判断题。我不知道题型出现的顺序,也许,它们是同时出现的也不一定,这都没有关系,因为,无论出的是什么题,我们都没有挑剔的余地。

    小姑娘,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哦。我躺在草地上自言自语。但我离她太远了,以后再折回去看她吧,我还是记得一句话的: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念起小姑娘时,我才这样告诫自己,对于别的女孩子,我便没有这样的优待了。我突然发觉,我竟然忘记了小姑娘本来的名字,因为,我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她的名字一直被这三个字所代替,我在以后念起她,也只是念“小姑娘”这几个字。我怎么会这么大意呢?如果以后折回去,我还能找到她吗?如果顺利的找到了,那还好办,如果还要辗转去问别人呢?我对别人说“你知道小姑娘在哪里吗”?别人会怎么想?别人又会怎么说?

    我越想越乱,我一下子肯定是想不起来了,我在告诉自己要放弃后还使劲想了一阵。但实在没有结果,脑袋里顽固呆着的就是这三个字——小姑娘。我没有比这时候更烦这三个字了,它掩盖了我正常的记忆。

    我想转去想别的事情,但不能够,想别的女孩子,也没能够。我轻轻的哼起了一首歌,只是一首歌,我并不知道名字,或许它根本就没有名字,也或许根本就没有这么一首歌。我就这么不成曲调的哼着,渐渐感到腮边一颗冰凉的水珠滚下。我竟然落下了眼泪,我是为什么?是自己的歌声打动了自己?还是小姑娘感动了我?如果是,为什么当初我会没有留下呢?我竟找不出流泪的原因。是孤独感染了我?在那一刹那,愁绪布满了内心。内心有种声音在对我说“你不如归去”而马上又有另一种声音告诉我“你应该走下去”我知道,走不是终极目标,但不走,我的目标就到了终极。

    我没有再想,我在紊乱的思想中沉沉睡去,我知道,我还得走下去,我内心的终点也渐渐在临近,我每迈出一步,我距离内心的目标就近了一步。目标在哪里?我止知道,在前方,我离前方越来越近,我离原始的愿望也越来越近。

    我在白天行走,我在黑夜奔跑,我没有停下来,我不知道怎样停下来,如果停下来,我会做什么?我还能安分的做什么呢?我的腿是流浪的,我的身子是流浪的,因为,我的心就是流浪的。第二天,不管是什么天,我都还会走下去。

    我躺在山脚,睡得很安详,全没有睡前的胡乱。我连梦都没有做,我也很少做梦,我本身的行动就是梦的显现,我还需要梦干什么呢?梦对于我来说就是多余的奢侈品,即使我想过,做一个梦也好啊,我又会马上安慰自己:不要那么奢侈吧,别人会妒忌的。别人真的会妒忌吗?还是我会妒忌呢?谎言说上一百遍就变成真理了,这话我说了数百遍了,不管它在一开始是不是谎言,但现在它绝对是真理,至少在我这里是颠仆不灭的。

    在野外,阳光很早就投射到身上了。我不得不骂骂咧咧得爬起来,我并不是就开始我的行程,我得挪一个地方继续睡。我是个时间观念比较强的人,现在还没有到我起床的时间。迷迷忽忽的挪了几个地方都不行,这个地方能遮挡阳光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还好,山路边上有一棵树还是能挡一下阳光的,我拿起我的东西钻到了那棵小树下面。我得补齐我的睡眠时间,要不太亏待自己了,别人在很大程度上都不会善待别的人,所以,不妨自己对自己好点,这是我总结的经验。

    我的经验不是对每个人都有用,而且,我曾经将我的经验传授出去时,别人皆说我自私,他们一概是一副大义凛然的神色。当时,我很为自己狭隘的思想而羞愧,我觉得自己的思想简直是龌龊。自己龌龊也还罢了,还要去污染别人,真是不应该。后来我发现,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而是我的经验太小儿科了,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哂。

    就在我快要醒的时候,还是被别人吵醒了。

    “喂,你怎么躺在这里?”

    一个人这样对我叫道,其实,再过几分钟我就会自然睡醒的,我是最讨厌这种非正常的醒来,这让我很恼火。

    “你是谁啊?”

    他居然把我要问他的话先问到我身上来了。

    “你又是谁啊?”

    “路过的!”

    他回答的倒还干脆。

    “你呢?”

    他反问道。

    “睡觉的!”

    我声音有点不悦的回答。

    “唔”他继续走开了,但马上他又折了回来,他还是重复着开始那句话:“你怎么会躺到这里呢?”

    “拜托,你可以不问这么多吗?”

    “可是,这条路很少有人路过的。”

    “那又怎么样呢?”

    “即使你死在这里,你的尸体在腐烂之前都也许没人看到啊。”

    他咧开嘴笑了笑,样子很难看,我警惕起来,他拄着一根很粗的棍子,棍子的质地显得很坚硬。如果他抡起棍子在我的头上用力敲一下,我想象着,感受头骨破裂的声音,感觉脑浆飞迸的情景。我的头轰了一下,竟感觉有些疼。我在盯着他的手,只要他一动,我就会做出反应。但是他的手根本就没有动,一动不动。

    “我不会对你怎样的,你以为我会对你不利?”

    他笑道。

    他笑起来眼睛有点眯,在他的额头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痕。我仔细的打量着他:他是个挺壮实的人,戴着一顶斗笠。挺像我在老式武侠片里见到的人物。

    “我走了,否则,你还以为我会对你怎么样!”

    你竟然说走就真走了,看着他皂色的背影,我紧绷的弦才松下来,我一看手心,满是汗水。碰到这样的情况,我想是谁都不会镇定自若的,我已经做得够好了,我挺了过来。不过,想想我还是有点后怕,万一他真动了歹念,我能抵挡得住?显然,按我的自身能力来说,要想做到,非常难,如果说成功概率,其实,保守估计都应该是零。关于“强敌”的自动退却,我很是纳闷,他干嘛要说出那么恐怖的一句话?那不是徒使我紧张吗?

    他是个怪人,我只能这么解释。

    阳光普洒着大地,我的心情也在“危险”离去后变得很好,这样的天,很适合行走,今天也许不会很热,这已经是夏季的末尾了。秋天很快就要来了,秋天过去就是冬天了呢,冬天过去呢?哎,一年就快这么过去了啊。我感叹着时间过得真快,如果是这样想,时间没理由不过得快,可真正在行走的过程中,日子并不像数数一般。

    我想起一句话: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很奇怪我会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我的行动毫无意义?只是在浪费时间?应该不会,我的头痛了一下,就像雷击一般,从头顶一下子传到了脚底。

    这也是很奇怪的,我从来没有头痛过,这么久在外面风吹雨打都没有碰到过这样的现象,我自认我有一个好的脑袋。这接二连三的不适和怪念头令我很是不安。

    我得尽快的离开这个地方,我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像有人在里面擂鼓一样,我清楚的听到了心脏跳起来撞击胸腔的声音了。我四周望了一下,阳光还是很充足,但我觉得自己好象缺少了一点什么,总是觉得空空的,飘飘的。

    我没有想到原因,只是告诉自己,大概是昨晚想得太多了,没有睡好吧。其实,这不过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话罢了,这是在不充足理由中找到的唯一一句可以令自己稍稍心安的话,我经常睡得很晚,很多时候,都要比昨晚还晚,但都没有这样的现象发生。这又如何呢?找到一个理由,姑且就信着吧。否则,我只会更加的不安。

    理由找到了,我就没有再想令我不快的事了,我想起了我所有认识的人,他们在我的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个个曾经模糊的印象也变得异常的清楚。我想起了我爱的和我恨的人,他们竟都在对我微笑,其中竟然还有我死去的两个初中的同学。我很少和他们打交道的,而此刻,他们都在对我笑,但渐渐的,他们的笑容化成一团团的血晕,模糊了所有的笑容,模糊了所有的影象。

    “即使你死在这里,你的尸体在腐烂之前都也许没人看到啊。”

    我想起了此前我碰到的路人对我说过的话,我面露恐惧的神色倒了下来。

    我最喜欢的不是山,而是水,是浩淼的水。我感到自己的身子浮在水面上,水载着我向远方漂去,向东,向东就是大海,温暖而咸涩的水包围着我,我就像那浑浊水中的泡沫,一荡一荡的流向远方。

    我不会再走了,我到了自己的终极目标,我在水中徜徉,我放松了所有承受着这种轻松,在水中,我都可以沉沉睡去,真的,我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本站推荐:天下第九夜的命名术斗战狂潮剑来快穿女配:深吻男神100次次元论坛女总裁的贴身兵王灵武帝尊疯批王爷我罩了战破苍穹

迟莽文集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顶点文学只为原作者迟莽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迟莽并收藏迟莽文集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