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工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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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仪礼带着明懿搬回了大姐家。大姐家房子不大，唐毓搬过去和妈妈一起住，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陆仪礼心里过意不去，尽管大姐和唐毓表示不收房租，还是坚决给了她们五百块钱。
住了没两天，陆仪礼就思索起自己要找什么工作来。她依照过去的经验，买了份晚报，在报纸的广告招聘区细细搜索起来。看来看去，陆仪礼发现没有文化的自己能胜任的工作，只有保洁。
她在报纸上划出了三份保洁相关的工作。
一是银行保洁，长白班，上午八点到下午四点，工作六小时，负责分配区域的卫生保洁，工资两千块。二是早教中心的保洁，每天工作八小时，负责中心教室、大厅、厕所等清洁工作，每月四休，工资一千八百块。还有一家儿童摄影店铺的保洁工作，同样是工作八小时，每月四休，工资却比早教中心的还要少两百块。
陆仪礼一时有些踌躇，不知道该选哪家。
好在很快大姐和唐毓都回来了。于是陆仪礼便征询起她们的意见来。大姐看了看说：“这个银行的钱最高，可是没休息，平时要有个红白事，你去的话那岂不是要请假？像我们那，请假是要扣一天工资的。”
唐毓则说：“小姨，你也考虑下通勤距离。我刚查了一下，这家银行是建设银行在含光路的网点，咱们这里没有公交车直达，你扫个自行车去公交车站再加上坐车也要超过一个小时。那这样的话，银行保洁的所谓六个小时，就有了水分。而那个早教中心和儿童摄影，小区门口的11路都能直达，半个小时就能到，我觉得这两家你可以都看看。”
陆仪礼说：“我等会打个电话问一问，要是能行的话，我也想尽快去工作。”
唐毓问：“小姨，那你去上班，明懿这几天怎么办？幼儿园也没开学，反正我这几天都要去市图书馆看书，要不让明懿跟我一起去？”
能有唐毓帮忙照看明懿，那再好不过。陆仪礼心头石头落地，拿起手机去阳台拨通了招聘电话。
早教中心的电话接听者是个男人，一听是应聘工作，热情的声音立时冷淡下来，陆仪礼与他约好下午见面。而儿童摄影那边，打了两个电话都是忙音。
下午两点，陆仪礼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时正好碰到要上厕所的唐毓。唐毓睡午觉刚醒，杏眼微眯，见她提着包，于是问：“小姨，你现在这样，是要出门面试吗？”
面试？
陆仪礼平静的心忽然被外甥女口中冒出的这个词搅乱了，她咬了咬下唇：“我，我就是去见见……”
唐毓说：“小姨，你要不要换身衣服，这件外套衬的你脸色不太好。”
陆仪礼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穿着，她穿着的是三姐淘汰下的旧羽绒服，三姐骨架比她大，黑灰色的羽绒服在她身上显得异常空荡。她有些窘迫地拂了拂羽绒服下摆，“还有件大衣，今天气温太低，没法穿那个。”
有那么一刹，陆仪礼觉得自己从外甥女的眼中瞧见了同情的光彩。
唐毓却说：“小姨，那让我给你化个妆吧，我技术还不错，我舍友之前面试化妆都是我来弄。”
陆仪礼低下脸去，她想拒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没回过神来，唐毓已经将她拽到了客厅沙发处。沙发处有一个小方柜，唐毓在旁边放了个穿衣镜，于是方柜就成了她的梳妆台。各种瓶瓶罐罐占据了半壁江山——绝大多数是陆仪礼不认识的外国品牌。
唐毓轻轻捧起了小姨的脸，认真审视着。
小姨的脸颊与鼻尖微红，很明显才洗过不久。尽管现在肤色不白，也不算细腻，但整张脸一眼望去还是光滑的，没有痘痘和色斑，几乎看不见黑头。
她一面捏起精华的滴管，一面感慨：“小姨，你皮肤状态还挺稳定的，都不怎么长痘痘。我就不行，但凡我一熬夜，额头和下巴就疯狂爆痘。”
陆仪礼瞧着她动作，感受到脸上冰冰凉凉、极易推开的液体，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精华液，它可以修护皮肤。我比较习惯妆前直接用精华，因为这样容易上粉底液。”唐毓答道，同时从桌上拿下粉底液，摁压出一泵，在陆仪礼的脸上均匀点涂开，随即替她定妆。
底妆程序后，就是画眉、眼影、眼线、睫毛、修容。口红。
一串程序走完，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唐毓说：“小姨，我化好了，你看看如何？”
陆仪礼站在穿衣镜前，镜中人熟悉又陌生。镜中人的穿着、表情、五官都是属于陆仪礼自己的，但那种修饰后的丰润容颜、那种面貌上的容光焕发，足以使每个女人甘心为化妆品与护肤品折腰。
陆仪礼抚上自己的脸颊，心中百感交集，她有多久没有见过修饰后的自己了。
唐毓真心赞叹：“我觉得挺漂亮的，小姨，你底子很好，稍微一化就很好看。”
陆仪礼笑，语带自嘲：“还是不年轻了。小毓，多谢你。”
见时候不早，陆仪礼忙抓起包包出门坐公交车。好在公交车来得及时，按照上午查阅好的路线，陆仪礼终于在约定好的时间到达了那家早教中心。而早教中心对面街道的位置，隔着两个商铺，赫然便是那家儿童摄影。
……
傍晚时分，陆仪礼登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正值得晚高峰，11路公交车里人人挤得脚不沾地，陆仪礼站在后车门处，心中的紧张与兴奋依然没有彻底消散。
她找到工作，以后可以用工资来养活自己和女儿了！
工作的地方却不是之前寄予厚望的早教中心，而是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的儿童摄影。早教中心是一对夫妻开的店，这座城市远比想象中要小，早教中心的前台收银员，是一张熟脸。
朱晨的弟媳。
朱晨的弟媳并不认识陆仪礼，但她和她儿子的脸，却深深印刻在了陆仪礼的脑海中。
进门的时候，老板正与朱晨的弟媳说话，听见门口风铃声动，瞧了瞧来人的装扮，问：“你是来应聘的，叫陆仪礼是不是？”
陆仪礼三个字出口时，朱晨的弟媳猛地抬起了头，目光闪电一般的朝着陆仪礼甩来。
陆仪礼却摇头：“走错地方了。”
她头也不回地推开玻璃门，离开时还能听到门内传来的幼儿音乐声。城市就这么大，她能遇见朱晨的弟媳，或许有朝一日，也会在与朱晨打照面。
但在那天来临之前，她还是愿意尽可能的将日期延后。
她穿过马路，走进儿童摄影。在漫长而无聊的等待中主动拿起卫生间角落里的工具，清扫了地面的卫生。出完外景回来的摄影师同陆仪礼聊了几句，要了身份证号码，同意她明天就来工作，没有试用期。
陆仪礼带着明懿搬回了大姐家。大姐家房子不大，唐毓搬过去和妈妈一起住，将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陆仪礼心里过意不去，尽管大姐和唐毓表示不收房租，还是坚决给了她们五百块钱。
住了没两天，陆仪礼就思索起自己要找什么工作来。她依照过去的经验，买了份晚报，在报纸的广告招聘区细细搜索起来。看来看去，陆仪礼发现没有文化的自己能胜任的工作，只有保洁。
她在报纸上划出了三份保洁相关的工作。
一是银行保洁，长白班，上午八点到下午四点，工作六小时，负责分配区域的卫生保洁，工资两千块。二是早教中心的保洁，每天工作八小时，负责中心教室、大厅、厕所等清洁工作，每月四休，工资一千八百块。还有一家儿童摄影店铺的保洁工作，同样是工作八小时，每月四休，工资却比早教中心的还要少两百块。
陆仪礼一时有些踌躇，不知道该选哪家。
好在很快大姐和唐毓都回来了。于是陆仪礼便征询起她们的意见来。大姐看了看说：“这个银行的钱最高，可是没休息，平时要有个红白事，你去的话那岂不是要请假？像我们那，请假是要扣一天工资的。”
唐毓则说：“小姨，你也考虑下通勤距离。我刚查了一下，这家银行是建设银行在含光路的网点，咱们这里没有公交车直达，你扫个自行车去公交车站再加上坐车也要超过一个小时。那这样的话，银行保洁的所谓六个小时，就有了水分。而那个早教中心和儿童摄影，小区门口的11路都能直达，半个小时就能到，我觉得这两家你可以都看看。”
陆仪礼说：“我等会打个电话问一问，要是能行的话，我也想尽快去工作。”
唐毓问：“小姨，那你去上班，明懿这几天怎么办？幼儿园也没开学，反正我这几天都要去市图书馆看书，要不让明懿跟我一起去？”
能有唐毓帮忙照看明懿，那再好不过。陆仪礼心头石头落地，拿起手机去阳台拨通了招聘电话。
早教中心的电话接听者是个男人，一听是应聘工作，热情的声音立时冷淡下来，陆仪礼与他约好下午见面。而儿童摄影那边，打了两个电话都是忙音。
下午两点，陆仪礼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她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时正好碰到要上厕所的唐毓。唐毓睡午觉刚醒，杏眼微眯，见她提着包，于是问：“小姨，你现在这样，是要出门面试吗？”
面试？
陆仪礼平静的心忽然被外甥女口中冒出的这个词搅乱了，她咬了咬下唇：“我，我就是去见见……”
唐毓说：“小姨，你要不要换身衣服，这件外套衬的你脸色不太好。”
陆仪礼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穿着，她穿着的是三姐淘汰下的旧羽绒服，三姐骨架比她大，黑灰色的羽绒服在她身上显得异常空荡。她有些窘迫地拂了拂羽绒服下摆，“还有件大衣，今天气温太低，没法穿那个。”
有那么一刹，陆仪礼觉得自己从外甥女的眼中瞧见了同情的光彩。
唐毓却说：“小姨，那让我给你化个妆吧，我技术还不错，我舍友之前面试化妆都是我来弄。”
陆仪礼低下脸去，她想拒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没回过神来，唐毓已经将她拽到了客厅沙发处。沙发处有一个小方柜，唐毓在旁边放了个穿衣镜，于是方柜就成了她的梳妆台。各种瓶瓶罐罐占据了半壁江山——绝大多数是陆仪礼不认识的外国品牌。
唐毓轻轻捧起了小姨的脸，认真审视着。
小姨的脸颊与鼻尖微红，很明显才洗过不久。尽管现在肤色不白，也不算细腻，但整张脸一眼望去还是光滑的，没有痘痘和色斑，几乎看不见黑头。
她一面捏起精华的滴管，一面感慨：“小姨，你皮肤状态还挺稳定的，都不怎么长痘痘。我就不行，但凡我一熬夜，额头和下巴就疯狂爆痘。”
陆仪礼瞧着她动作，感受到脸上冰冰凉凉、极易推开的液体，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精华液，它可以修护皮肤。我比较习惯妆前直接用精华，因为这样容易上粉底液。”唐毓答道，同时从桌上拿下粉底液，摁压出一泵，在陆仪礼的脸上均匀点涂开，随即替她定妆。
底妆程序后，就是画眉、眼影、眼线、睫毛、修容。口红。
一串程序走完，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
唐毓说：“小姨，我化好了，你看看如何？”
陆仪礼站在穿衣镜前，镜中人熟悉又陌生。镜中人的穿着、表情、五官都是属于陆仪礼自己的，但那种修饰后的丰润容颜、那种面貌上的容光焕发，足以使每个女人甘心为化妆品与护肤品折腰。
陆仪礼抚上自己的脸颊，心中百感交集，她有多久没有见过修饰后的自己了。
唐毓真心赞叹：“我觉得挺漂亮的，小姨，你底子很好，稍微一化就很好看。”
陆仪礼笑，语带自嘲：“还是不年轻了。小毓，多谢你。”
见时候不早，陆仪礼忙抓起包包出门坐公交车。好在公交车来得及时，按照上午查阅好的路线，陆仪礼终于在约定好的时间到达了那家早教中心。而早教中心对面街道的位置，隔着两个商铺，赫然便是那家儿童摄影。
……
傍晚时分，陆仪礼登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正值得晚高峰，11路公交车里人人挤得脚不沾地，陆仪礼站在后车门处，心中的紧张与兴奋依然没有彻底消散。
她找到工作，以后可以用工资来养活自己和女儿了！
工作的地方却不是之前寄予厚望的早教中心，而是电话怎么打也打不通的儿童摄影。早教中心是一对夫妻开的店，这座城市远比想象中要小，早教中心的前台收银员，是一张熟脸。
朱晨的弟媳。
朱晨的弟媳并不认识陆仪礼，但她和她儿子的脸，却深深印刻在了陆仪礼的脑海中。
进门的时候，老板正与朱晨的弟媳说话，听见门口风铃声动，瞧了瞧来人的装扮，问：“你是来应聘的，叫陆仪礼是不是？”
陆仪礼三个字出口时，朱晨的弟媳猛地抬起了头，目光闪电一般的朝着陆仪礼甩来。
陆仪礼却摇头：“走错地方了。”
她头也不回地推开玻璃门，离开时还能听到门内传来的幼儿音乐声。城市就这么大，她能遇见朱晨的弟媳，或许有朝一日，也会在与朱晨打照面。
但在那天来临之前，她还是愿意尽可能的将日期延后。
她穿过马路，走进儿童摄影。在漫长而无聊的等待中主动拿起卫生间角落里的工具，清扫了地面的卫生。出完外景回来的摄影师同陆仪礼聊了几句，要了身份证号码，同意她明天就来工作，没有试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