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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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乡长”其实姓贺,名良金,曾担任西河乡副乡长。会喝酒,两、三斤不醉,远近闻名,起初人称“喝两斤”后来被大伙尊为“喝乡长”这名号是有来头的。

    “喝乡长”人高马大,皮肤黝黑,有绿林好汉的豪气,父亲多年当大队支书,1987年春,20岁的他被内招到西河乡政府从事后勤服务工作,虽是工人,但以工代干,比起泥腿子还是风光无限,在乡政府传达室,接接电话,发发报纸,也蛮优哉游哉的。

    南阳河冲出南阳山,在河西冲积出肥沃的西河乡,一马平川,阡陌交错、水网纵横。水稻、棉花、油菜、瓜果、鱼虾样样产,可谓鱼米之乡。

    邻县南阳乡就不同了,山高林密、千沟万壑,纵有无尽山珍,却因路难行,藏在深闺人未识,唯一的出马路要经过西河乡,虽是近邻,但隔着县,乡与乡间的近20公里的道路长期断头,南阳乡的老百姓意见很大,多次要求把断头路修通。

    一大早,南阳乡党委田书记就打来电话,邀请西河乡党委马书记带队到南阳商量修路之事,马书记爽快答应。

    这南阳虽山大路难行,可是到处都是山珍野味,原汁原味的绿色食品,尤其是南阳土老烧,古法酿制,堪比茅台、郎酒。

    放下电话,马书记叫来林乡长,商量到南阳乡“考察’”事宜,尤其是“谈判”要点,马书记说:“这南西公路对我们来说无所谓,可对南阳却是交通命脉,我们要价要狠一点,不能有丝毫妇人之仁,”林乡长表示完全赞同。

    接着商量参与“考察”的人选,分管交通的叶副书记、曾副乡长,党委办秦主任,财政所佟所长、派出所金所长、交通管理站胡站长。田书记说:“这些人战斗力都蛮强,不过清一色大老爷们,也蛮丢人的,把文化站徐站长带上,她人长得秀气、嘴甜,关键时刻还能闷几杯。”

    林乡长表示同意,同时建议把贺良金带上,马书记不解:“带个搞收发的,人家会笑话的。”

    林乡长说:“您不知道,他酒量好,三、四斤不在话下,人家今天有备而请,必有高手,关键时刻,他不就发挥作用了。”

    马书记说:“那他算什么身份呢?”

    林乡长说:“还不是您口里一句话,分管工业的‘贺副乡长’呗!”

    马书记听后连连赞同,叮嘱林乡长好好交代贺良金,不要瞎说,只管喝酒,别露了馅。

    事情敲定,党委办秦主任通知一干人到乡政府集合,马书记做出发前重要指示,一行人边听边点头,马书记还不失时机的搞了个小演习:“贺副乡长,贺副乡长”连喊几声贺良金才反应过来,一干人哈哈大笑。

    金所长警车开道,大伙分乘三辆车向南阳乡进发。

    车队在南西公路上颠簸着。马书记随着车辆的起伏不时骂上两句:“妈的,这真不是人走的路。”

    为缓解气氛,交管站胡站长来了一个段子:“说河东镇来了一个年轻的镇长,开着一辆破吉普下乡体察民情,村道狭窄,坑坑洼洼,前面一个老爷子赶着一头种猪子,乡下人管种猪为‘男猫子’,不紧不忙的走着,司机打了几回喇叭,老爷子就是不让,没办法,小镇长只好下车,对老爷子客气的说:‘大爷,您能不能让我们先走啊’,老爷子说:‘让你?你晓不晓得它管多大的地方,它可管一个镇呢’,小镇长听罢耳红脸赤,赶忙打趣到:‘老大爷,您这个男猫子还蛮嫩呢’,老爷子生气的答到:‘它再嫩,也可以管一个镇’,小镇长赶忙改口:‘我是说它有点秧’,老爷子更生气了:‘你说它秧,它还管一个乡呢!’”

    胡站长说完,一车人哈哈大笑,马书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虎着脸说:“老胡你再瞎胡诌,小心我撤了你的站长,”老胡厚着脸皮说:“撤了站长给您秘书呗!”

    转眼车队进了南阳集镇,集镇口还挂了横幅:“热烈欢迎西河乡党政领导到南阳指导工作!”搞得蛮隆重的。

    车队进了南阳乡政府,田书记带着一干人马在乡政府门口迎接,马书记一一介绍西河乡来访人员,人高马大、黑古溜秋的贺良金,好像水泊梁山上的黑旋风,硬是把南阳乡一干人给吓麻了,直到介绍文化站徐站长,田书记才放松紧张的肌肉,微笑着拉着她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南阳乡虽然穷,但恪守着“当家要紧,待客要松”的古训,会议室亮亮堂堂,各种名贵水果、高档烟摆满一桌子,主宾依次落座,田书记主持会议,南阳乡饶乡长致欢迎辞,钱副书记就南西公路断头路修通工程做方案说明,双方就西河乡占地补偿、清苗费、公路构建物补偿等进行了“艰苦”的谈判,中午12时整,达成最终协议,两乡间这条断头公路,有10多公里占用西河乡的土地,说是占地也不完全对,两乡间的这条路,只不过窄了点,路面都是坑坑洼洼,南阳乡答应每年补偿河西乡50万元,连续补偿5年,南阳乡是国家级贫困乡,每年有扶贫资金数百万,这笔钱是可以拿来修路的,而修路的各种补偿也是必须的,西河乡每年财政收入也就500多万元,还包括虚报的数字,这50万就是一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一,皆大欢喜。

    “下一个节目,进餐”田书记一声令下,大家乘车来到乡政府定点餐馆南阳仙境,这家隐秘在原始森林中的餐馆,外面普普通通,里面可了不得,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卡拉ok、包间小套,一应俱全,主宾双方近30人,在一个大厅分坐两桌,主宾交叉搭配。野鸡肉、野猪肉、狍子肉、黄鼠狼肉、山乌龟肉,都是名贵山野味,一坛坛土老烧醇香扑鼻。

    田书记端起酒杯,简短的祝酒辞后,主宾共饮第一杯,那年月酒桌上兴“幺二五”的杯子一口闷“幺二五”就是一两二钱五一杯,接着主人在田书记带领下,一一敬来宾,马书记带领来宾一一回敬主人,第一轮敬酒告一段落,席间,主宾双方段子高手不时来一段精彩的段子,赢得满堂喝彩。

    第二轮,双方派出得力干将,开始互相敬酒,这时候,主要火力都集中在双方的一二把手上,南阳乡武装部长,军人出身,部队锻炼出来的酒精胃,性格直爽,马书记、林乡长、叶副书记,每人连闷两杯,末了,和在座的一起再闷两杯,一句话总结:“喝了这杯酒,都当亲戚走,从南阳走到西河口,情妹子留我住一宿”全场掌声,有人喊到:“部长在西河找到情妹子没有?”

    文化站徐站长十分灵巧,不等马书记发话,端起酒杯款款深情的走到田书记身旁:“田书记,小女子酒量有限,今个儿就敬您一个人了,我敬您步步高升,这步步高升呢我给您算一算,您现在是科级,还有处级、厅级、省级等着您升呢,将来呀,您还要成为我们党和国家的领导人呢,还要升四级呢,咱们就闷喝四杯吧,也是四季发财哟!”田书记也是能言善辩之人,被眼前这俏女子的话说的竟然无话可答了,只好端起杯,一个“喝”字了事。徐站长接着和南阳乡的同志们共闷两杯,总结到:“都说西河女子俏,南阳汉子帅酷了,南西公路早修通,你我再续秦晋好,”“好诗、好诗!我们要和徐站长续秦晋之好!”全场喝彩声一片。南阳绕乡长激动的赞到:“想不到徐站长还是个才女啊!”这一轮闷下去,双方人马都渐渐招架不住,林乡长给贺良金使了个眼色,贺良金拧起酒壶,来到田书记身旁:“贺副乡长来献丑,凡是亲戚两杯酒,河西来到南阳山,今儿不醉我不走!”看不出,这蛮大汉还会吟诗做对,南阳的同志们那经得住这样的刺激,个个打起精神,齐声喊道:“喝!喝!喝!”他们满以为这一圈下来,贺良金会现场直播,哪晓得这人脸不变色心不跳,每人闷了两杯,竟然泰然自若稳稳当当的回到座位上,南阳这边,道是倒了一大片,那个“酒精”考验的武装部长还第一个现场直播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下午三点多,西河乡的同志们相互搀扶着上了车,南阳乡好歹还有几个半醒的同志,蹿蹿跌跌的前去送行。

    贺良金在南阳的表现,令众人刮目相看,每天在乡政府里,总有人打趣的称他为“贺乡长”久而久之,便叫成了“喝乡长”

    贺良金这酒是喝出名了,可干的还是传达室的工作。但是西河乡和南阳乡的迎来送往“喝乡长”是必须参加的,要不让人家南阳乡的可人看出毛病来,就麻烦大了。

    2000年秋天,三年一次的乡政府换届选举就要来临。县委组织部给西河派来一个叫司马驹的大学生,内部消息是省农业厅司马千里处长的公子,来镀镀金。上级十分重视,安排司马驹来担任副乡长,争取三年正科,五年副处。司马千里处长分管农业综合开发,县里争取资金、申报项目全靠司马千里处长帮忙。

    马书记十分头疼,这么一个毛孩子,乡政府哪一个资格都比他老,农村工作经验都比他丰富,又是差额选举,搞的不好选调了怎么交差呢?一阵冥思苦想,终于打定主意,让贺良金参加陪选,一个收发室的工人,谅那些人大代表也不敢选贺良金当副乡长,人代会前,再多做些细致的工作,应该不会有问题。

    乡人代会如期举行,马书记、林乡长、叶副书记反复到各代表团做工作,选举前,马书记重点介绍司马驹的学历、能力。

    等到选举结果出来,马书记还是傻眼了,司马驹落选了,何良金奇迹般的得了95%的票。

    原来,几个村的老书记早就在一起合计:“20岁的毛头小子,家都不会当,怎么当副乡长,这不是瞎胡闹吗?在城里生城里长,怎么知道农村工作的难度,这收粮收款、刮宫引产,没有两把刷子,怎么搞得拢?就是贺良金这样的人,对农村工作也比这毛头小子清楚,这回我们都要分头工作,选贺良金也不选这小子”老书记们的影响力不可小觑,乡村的人大代表也实在,硬生生的把贺良金推上副乡长的位置,这回假戏真做,成了“贺副乡长”了。

    人大选举结果具有法律效力,县委组织部、乡党委都得接受,无可奈何,组织部与乡党委协商,安排司马驹直接进党委班子,还是副科级,这回不要人大代表选举了。

    阴差阳错,贺良金当上了副乡长,马书记也只有接受这个事实,安排他分管什么工作呢?绞尽脑汁,最后马书记决定,贺良金分管计划生育,联系南头村,这农村计划生育是人见人让的工作,说破嘴皮子跑断退,年年总有超生的,为这,前几任分管副乡长都挨过县里批评,西河乡这几年老是评不上县里的先进,多因计划生育一票否决,让贺良金去抓计划生育,反正也抓不出成绩,依他的性格,挨几回批评,搞不好还落个处分,他也就主动申请辞职了,这样也好给县委组织部、乡党委挽回一些面子。这南头村是全乡最偏的一个村,自古就出刁民,年年三提五统、农业税都完不成,没有哪个乡干部愿意去蹲点,让贺良金去,给他来个下马威,为难为难他。主意一定,马书记在党委会上提出新一届乡党委、政府的分工和联系村安排,所有党委委员一致同意。红头文件一发,贺良金稀里糊涂的就开始分管这天下第一难的计划生育工作,联系南头村。

    春种夏收刚刚结束,暑气袭人。乡政府召开春季三提五统和农业税征收大会,会议十分简单,叶副书记主持会议,林乡长安排工作,马书记做重要指示:“七月一日前,每个村三提五统、农业税必须完成全年任务的60%,用实际行动迎接党的生日。钱怎么收,费从哪里来,联系村的乡干部、村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自己想法。六、七月份乡干部工资发一半,剩余的完成任务后发齐,另外按5%给予奖励。”

    散会了,乡干部、村干部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没了精神。这年月,农村收费就像当年还乡团进村,老百姓看见干部来了就关门闭户。分田到户之初,税负稍轻,农资价格也不贵,老百姓还能够主动交各种税费,现在,税负越来越重,农资价格飙涨,种田基本没得赚的,谁愿意交啊。

    乡干部、村干部一改往日散会进就进餐馆搓一顿的做法,各自心事重重的往家里走。贺良金喊住南头村李书记和王村长,说到:“我接你们吃饭,算是到你们村报到了”李书记、王村长一愣,过去都是村干部接乡干部上馆子,今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乡干部接村干部上馆子,上就上,怕啥呀!在西河街徐记餐馆,南头村的几个头头脑脑和贺良金点了一桌菜,大家小抹了几牌,开始喝酒,李书记、王村长先敬了贺良金一杯,祝他当上副乡长,贺良金回敬南头村干部一人一杯,大伙被贺副乡长的直爽给惊呆了。临分手,贺副乡长说:“明天我到你们村看看去。”

    第二天一大早,贺良金骑上他那辆破旧的嘉陵70两轮摩托车,哼着小曲直奔南头村。在村委会,李书记、王村长一个劲的叫苦,南头村全乡最穷,就千把亩薄地,200户人家,全年三提五统、农业税二十几万,哪儿弄钱来交啊?贺良金赶忙打断:“今天不说这个,就聊聊村里情况,拉拉家常,中午咱们再闷几杯。”话题轻松了,时间也就好混了,转眼间到了晌午,村里再穷,上馆子还是还可以保障的,大伙来到村头小店,农家餐馆也没什么特殊,大鱼大肉的,一会儿上了满满一桌,李书记、王村长,村里干部个个到齐,毕竟是联系村的乡干部第一次来,店主拿出土坛子酒,人人满上“幺二五”一满杯,一起干过第一杯,村妇女主任也不例外。因为贺副乡长今天来,竟然没有提收钱的事,大伙心里都高兴,俗话说,酒从宽处落。

    接着,七八个村干部轮番轰炸贺副乡长,斤把酒下肚,贺副乡长丝毫没有醉意,反而几个村干部脸色泛红,头脑发胀。

    该贺副乡长了。他稳稳的满上一杯又一杯,一个个回敬了各位村干部。一圈下来,村里的副书记、副村长、治保主任早已趴下,妇女主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溜,李书记、王村长和会计勉强撑着。

    贺副乡长酒兴正浓,提议和会计喝个“四季发财”李书记、王村长见贺良金和会计开喝,马上鼓励会计:“你就代表我们村陪贺副乡长喝好!”会计硬着头皮闷了四杯,趴下了。

    贺副乡长端起酒杯,站了起来请王村长:“兄弟,该咱俩了,咱们来个‘五子登科’吧!”王村长一看傻眼了,哪敢应战,连连推辞。贺副乡长不干了:“兄弟不喝就是瞧不起咱,算了,我自己喝了,王村长不陪我喝可以,我这一杯酒,你给我一万块,五杯酒算五万,你自己选吧,是喝酒还是给钱?”王村长无可奈何,喝酒吧,真是喝不进去了,不喝,哪来的钱呢?心一横“喝,不就是酒吗,又不是毒药,喝醉了大不了睡几天,收钱可比喝酒难。”想到这里,王村长大有舍生取义的气概,端起酒杯,和贺副乡长连闷两杯,这酒一下肚,就由不得人了,胃里翻江倒海,一下子和着胃里的食物“喷薄而出”王村长现场直播了,贺副乡长说:“剩下你我各三杯,我一个人喝了,不过你得给我三万块钱,行不行?”王村长赶忙说:“只要不要我喝酒了,三万就三万。”

    李书记敏锐的意识到,贺副乡长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正要找由头离开,贺副乡长满上酒站在面前:“兄弟,该我请您了,现在我们喝个满堂彩,十杯,寓意十全十美!”马书记原以为贺副乡长要喝个“六六大顺”哪晓得他一下子来了个“十全十美”赶忙摆手:“不行不行”贺副乡长道是爽快:“瞧不起我这个收发员当了副乡长不是,瞧不起没关系,酒还是我代了,您老人家就不喝了,不过,和王村长的规矩,一杯酒一万块,您老人家给我准备十万块钱行不?”李书记看了看现场直播后痛苦的趴着的王村长,硬着头皮说:“行、行,只要贺副乡长不要我喝酒,十万就十万”贺良金捧起酒壶,老板找来二十个“幺二五”酒杯,咚咚咚一个个满上,像抽水机一样,一杯杯抽干,李书记看着竟然傻眼了。

    酒量再大,没有不醉的,贺良金这次真喝多了,平生第一次醉酒,在农家小店就着一张小竹床,呼呼的睡着了。李书记、王村长答应了弄钱,话说出来口,总不能食言吧,怎么兑现呢?再看看这七个村干部,趴下五个跑了一个还剩李书记一个人,他摇着头,长谈一声“唉!”

    第二天,贺副乡长竟然还没醒。李书记发怵了,这贺副乡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南头村可脱不了干系,还是快点想法筹到钱,将他老人家打发走了为好,于是迅速召集村组干部,紧急采取对应之策,组干部挨家挨户收一遍,村干部亲戚朋友借一遍,书记、村长家里刮一遍,夕阳西下,全村筹到十三万五千块钱,李书记叫来一台拖拉机,把贺副乡长和他的摩托车抬上去,一起送回乡里。一路颠簸,进了乡政府的大门,财政所的办公室灯火通明,林乡长和佟所长亲自坐阵连夜办公收钱,看着李书记一帮人开着拖拉机进来,好奇的围过来,睡了一天一夜的贺良金哼了几声,睁开眼,说到:“李书记,钱带来没?”看到贺副乡长醒了,李书记一块石头落了地,赶忙说:“带来了、带来了,谢天谢地,您老没事就好”贺副乡长揉揉眼,猛一抬身,竟然若无其事的爬下拖拉机,大伙都傻眼了。

    上半年征收农业税费工作结束,全乡23个村,就南头村完成任务,这在南头村历史上是第一次,贺副乡长领齐两个月工作,拿了6750元奖金,直奔南头村,每个村组干部论功行赏。“喝乡长”这回更出名了,乡政府上上下下没有不刮目相看的。再到南头村,李书记、王村长总会说:“贺副乡长,您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只要不喝酒就行!”

    秋收刚过,东头村计生专干汪主任打来电话:“贺副乡长,不好了,我们村里王二娃老婆怀了二胎,怎么做工作也不肯终止妊娠,还扬言回老家云南躲着生”

    放下电话“喝乡长”皱起眉头。这可怎么办啊?“喝乡长”不愧为“喝乡长”这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自言自语到:“上半年征收税费我老贺拔得头筹,好多人眼红,我一个收发员当了副乡长,好多人更眼红,都等着看我老贺的笑话,不行,这王二娃老婆必须得引产。”说到这里,他马上从办公室里翻出两坛南阳土老烧,这可是人家南阳乡政府特地给他送来的,足足5斤,老舍不得喝,看来这回得派上用场了。

    老贺把两坛酒用纸箱装好,绑在他那辆破摩托车上,给办公室值班的打了个招呼,直奔东头村。

    东头村陈书记和计生专干汪主任在村委会等着老贺,老远看着老贺骑着破摩托“突突突”赶来,像看到救星,赶紧迎来过去。

    “贺乡长啊,您可来了。”陈书记赶紧帮助把摩托车停稳。

    贺副乡长到有大将风度,不急不慢的接过茶,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说到:“陈书记,不就是一个计划外怀孕吗?找个好地方,把王二娃喊来,我请他喝酒,你和小汪主任作陪。”

    “怎么能让贺副乡长破费呢?”陈书记答道。

    “就按我说的办。”贺副乡长斩钉截铁。

    陈书记只好按照贺副乡长的意见,在村头最好的馆子里点了一桌菜,软磨硬缠的把王二娃喊来。

    “二娃,这是我们乡贺副乡长,他今天要请你喝酒,你可要给我这个面子啊。”陈书记介绍到。

    “不就是个副乡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喝就喝,谁怕谁呀,只要不逼我老婆做人流。”二娃倒也爽快。

    “二娃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老贺就是喜欢交喝酒的朋友,听说你的酒喝的好,就请陈书记做了个介绍,在一起喝喝酒,认识认识。”贺副乡长也爽快。

    开席了,老贺、陈书记、二娃、汪主任各坐一方。老贺打开一坛南阳土老烧,酒香扑鼻。

    四人满上一大杯“幺二五”老贺先干为敬,接着仨人依次闷下第一杯。老贺关切得问到:“二娃,平常酒量怎样?”

    二娃毫不谦虚:“不怎样,反正一日三餐,每餐半斤,遇上心情好,老婆子搞点好菜,斤儿八两也是有的。”

    陈书记、汪主任赶紧附和:“咱村就二娃兄弟酒量好。”

    “二娃,娃儿几岁了?男娃女娃?上学没?成绩乍样啊?”老贺酌上第二杯,问到。

    “不瞒您贺副乡长,七岁了,男娃,读二年级了,死笨,考试都倒数第一,倒数第二还没搞过。”二娃也不隐瞒,大家共同干了第二杯。

    “来,我老贺就喜欢直爽人,我和你连干两杯,喝个四季发财”老贺站起来,举杯邀请二娃,二娃哪见过这阵势。

    陈书记、汪主任赶紧帮腔:“二娃,贺副乡长瞧得起你,还不赶快站起来,陪领导喝了。”

    平常舌尖嘴快的二娃,一时语塞,没了说的机会,只有喝的份。四杯酒下肚,有点酒量二娃已经昏昏糊糊。

    “二娃,李白你认识吗?”贺副乡长边酌酒边问到。

    “李白是谁?我真的不认识?李老黑我倒熟悉,我俩经常在一起喝酒。”二娃答到。

    陈书记赶紧帮腔:“二娃,什么李老黑,多没水平,李白是唐朝大诗人,酒量好的很,斗酒诗百篇,喝醉了酒,皇帝要杀他,他一口气写下上百首诗,皇帝看了连声说好,不仅没杀他,还封了他大官。”二娃听得直发愣。

    贺副乡长举起酒杯,再次邀请二娃:“二娃,听说你媳妇怀了老二,我恭贺你,我们已经喝了四杯,再喝一杯,提前祝你五子登科,不过千万别像李白呀。”

    二娃舌头有点打转,边喝边说:“贺副乡长,我我可不会作诗啊!”“我不是说作诗啊二娃,我是说李白酒喝的好,诗作的好,可是不幸的很,生了一群娃子,个个都是傻子啊!”贺副乡长边喝边说。

    刚刚酒到嘴边,二娃愣住了:“什。。什么?个个都是傻子?这怎么回事啊?”

    “还不是酒精惹的祸,你一日三餐半斤酒,生再多的娃子,恐怕也难考个倒数第二名啊!”贺副乡长感概的说。

    陈书记、汪主任赶紧附和:“二娃,这问题的严重性你还是要考虑啊,李白尚且如此,二娃你拿什么赶人家李白呢?回去和妹子商量商量,这老二还是别生的好。”

    “算了算了,不说了,二娃,我没骗你,你可以打听打听其他的人,看看李白是不是生了一大堆酒精儿,我们还是喝酒吧,今天一定要喝到十全十美。”贺副乡长边说边酌下第六杯。

    二娃的舌头夹得更紧,十杯酒下肚,不省人事的他被陈书记、汪主任抬着送回家里。贺副乡长骑着那辆破摩托吹着小曲打道回府。

    第二天,汪主任打来电话:“贺副乡长,二娃主动提出带老婆去做人流了。”

    “哈哈,谁说这计划生育是天下第一难啊。我老贺还不是一斤酒下肚给他把胎打了。”贺副乡长得意的笑了。

    这一年,西河乡破天荒完成计划生育任务,这一年西河乡破天荒获得县里表彰,被评为“两个文明建设红旗乡镇”贺良金贺副乡长奖金也没少得,先进没少当,让人眼红嘴馋。

    这人啊,运气来了门板也挡不住,这不,2003年、2006年连续两次换届选举,贺良金都高票当选副乡长,创下西河乡连续三届当选副乡长的记录,无人匹敌。

    2009年换届,虽然才40挂零,他贺良金一无文凭,二无背景,升正科无望,只能改任乡政协联络组副组长,协助新来的胡副书记抓政协工作,好歹还是副科级。这乡野之地,一无港澳台同胞,二无华人华侨,三无民主人士,他还是被安排做征地拆迁、移民安置这些最棘手的活,当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发挥善喝酒的特长,一个个钉子户倒在他的酒杯下,一个个闹着上访的移民,都没能迈过他的酒杯。

    转眼到了2013年春,官场气候好像突变,一个个“n项规定”“n条禁令”的红头文件,一次次作风建设的会议,把官场搞的谈酒色变。

    “喝乡长”依然我故,凡工作必用酒精促进。5月,正是中稻抢插季节,南头村还有好几百亩地没水插秧,村里收不到水费,西河提水站就不给提水,村民坚持抽水救急,再凑钱缴费,提水站不见兔子不撒鹰,惹急了村民,扛着锄头要砸提水站,冲突一触即发,乡长赶忙要贺良金前去救急。

    贺良金借来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的赶到事发现场,南头村带头挑事的看见贺良金来了,对老贺解决疑难杂症的能力充满信心,知道这抽水有戏了,便叫人散去,等着提水站抽水。

    见众人散去,提水站站长感激不尽,叫上提水站一干五人,到街上馆子里招待贺良金。坐在酒席上,老贺早把“n项规定”“n条禁令”抛在脑后,满上一杯,说到:“站长兄弟,今个儿不为别的,就是抽水插秧,你们今天五个人,我老贺一个人,咱们一比五,你们喝赢了,我借钱交水费抽水,你们喝输了,无条件抽水插秧。”于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酒席上的厮杀天昏地暗。最后的结果,贺良金雄赳赳气昂昂的回到乡政府,提水站一行五人,趴下四个,剩下一个歪歪咧咧的回去合闸抽水,闸是合上了,人却趴在电闸上没有醒来。

    第二天,县里召开全县副科级以上干部大会,县纪委书记宣布处分决定:西河乡党委书记、乡长、纪委书记行政记大过处分;西河乡政协联络组副组长贺良金开除党籍、撤销职务、降为科员;西河提水站站长开除党籍、撤销职务;其它参与喝酒人员一律行政记大过处分,每人赔偿死亡人员5万元。

    “喝乡长”这次终于喝到头了,干了十三年多副科级,再次回到传达室发报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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