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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八十大寿,该弄几桌了吧?”珠珠和大仲碰到我问道。“弄呗,有几桌就弄几桌”我笑着回答他们。仔细想想,嗯,也许得弄八九桌,朋友多了,少了谁都不行。进了门见菜案上已切好了的牛肉,只有两盘,正纳闷着,表妹在身后过来说:“咱奶不高兴呢,嫌你太铺张了。”说话间奶奶也走了进来:“弄啥酒席,没意思的,你爷都死了几年了,花那钱干啥呀!”我笑着说:“高兴事呗,热闹。”话刚停又寻思,是啊,爷爷都去世好几年了,我怎么

    原来是场梦,我又梦到了奶奶。

    奶奶去世已四年多了,我经常梦到奶奶,用母亲的话说是奶奶和我亲的缘故,我不否认,的确我对奶奶感情很深,因为在众多儿孙们里,奶奶最疼爱的就是我。

    自小在外长大,我没见过亲爷爷和奶奶,因为父亲姊妹面多,他又是最小的,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奶奶和爷爷都相继去世了,记忆中只有像片而没有真实接触,唯一印象最深的就是姥爷和姥姥,为了表示亲切便称呼为爷爷奶奶。至今仍然很羡慕别人都享受过奶奶爷爷,姥爷姥姥各自不同的呵护。

    记得那年八岁的我和弟弟随父亲探亲回老家,深居大城市的我对外面的世界,尤其是农村里的一切感到是那样的新鲜、好奇,看看这儿,动动那儿,都是那样的好玩儿,极具诱惑。

    是舅舅和姥爷来车站接的我们,用的是马拉胶轮车,我和弟弟一见马车,高兴的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坐到上面又是蹦又是跳,本来一身的疲乏早被抛到九霄云外父亲让我们叫“爷爷”叫“舅舅”感觉是那样的遥远与陌生,但还是怯怯地照着叫了。到家了,出来迎接我们的是姥姥,和我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并不那么老态龙钟。慈眉善目,满脸的笑很是亲切,好象有股力量把我们一下子给拉近了来。我悄悄地注视着奶奶:个子很高,腰板挺直很有精神;头发灰黑整齐地归集到脑后,用个网状的什物纂了个结;很朴素地穿着,干净利落,腿角绑的紧紧实实,脚不大但决没有老社会缠裹的痕迹。看着奶奶与父亲问长道短地寒喧,心里在不停地更改着记忆中的影像,至于奶奶给我们做了什么可口的饭菜,都全然不顾了,小小的思绪好像真真切切地感触到了事实:这就是母亲口中常常念叨的奶奶。

    十二岁那年,我们举家随父亲转业回到了离老家二十华里的县城,安营扎寨,开始了新的生活。慢慢地适应着环境,熟悉着水土人文亲情,知道并认识着那属于自己并归属于这个根的家族。开始走亲访友,很新鲜又很虔诚地梳理着什么大伯、二叔、三姑、四婶之间各自不同的关系,把一个个陌生又必须亲近的面孔,深深地在心中打上烙印至亲至深,还是奶奶家这边离我我们最近,感觉最亲。

    我们家的亲戚住的都比较集中,不论谁家有事,每次回去总是先到奶奶那里,奶奶也总是乐此不疲地跑前跑后,给我们买这弄那地招呼着我们。什么好吃弄什么,尽她最大的努力让我们吃好喝好,给我感觉不管怎样,只要到奶奶家就总会有好吃的。奶奶深知我喜欢吃肉,每次都会很舍得的拿出自己攒的钱,到公社门口的肉店里给我称斤熟肉,凉拌了让我就着馍痛痛快快地吃一番,自己则在一旁,慈祥的笑容满脸遍布,关爱的话语,满意的神情一直陪我吃完那最后一块肉当然了,许多时候并不是因为有肉吃我才喜欢到奶奶家的。

    奶奶是个性格倔强的女人,从不喜欢儿女们为她的大小事情操心。在家中奶奶说了算,里里外外收拾的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爷爷根本上就管不了什么事。尽管和三舅同一院子住,可两位老人的吃喝住行,从来不依附于三舅。公社的领导很是看中奶奶的干净利落,就让奶奶去公社食堂或者医院食堂做饭,算是现如今的“打工”了,每个月也能领点儿工资,权作奶奶爷爷的零花,无形中给几个舅舅减轻了不少负担。

    奶奶说话时嗓门很大,不熟悉的总以为在和谁吵架似的,但为人处事很是随和,村里不管男女老少都喜欢和奶奶说笑。只要门前坐有邻里巷当,奶奶总会拿出家中所有的稀罕物,逐一分给大家,让大家伙儿边吃边说,出手很是大方。每逢谁家有事,奶奶也总是很殷勤地好像是给自己家办事似的忙里忙外不卑不亢,磊落大方,豪爽正直的品行着实赢得了村子里大小人物的爱戴与尊敬。

    我和奶奶很说的来,我也喜欢和奶奶在一起说长道短。奶奶的思想活跃、有见地,不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很容易和我这样的年轻人沟通。有时侯母亲的观念略显陈旧与我背道而驰,我便总能在奶奶这里找到更朴实的理解与支持。多少年了,也许是我的懂事,各方面又都很优秀的缘故吧,在大小儿孙里,奶奶唯独对我钟爱有佳,我深有感之。

    慢慢地我参加了工作,已不再是为“贪吃几顿肉”而常去奶奶家了。逢年过节,而或是老家有大事,我才有空回去。还是先到奶奶家,尽管每次停留的时间很短,但是奶奶还跟以前一样很有耐心地张罗着我的吃喝,问及到我的工作,关心着我的生活。

    随着时间的流逝,健壮的奶奶明显老多了,但精神还是那样的好,忙前忙后的身影依旧是那样的干净利落。每次临走时,我就想给奶奶留点儿零花钱,可奶奶总是很倔地回绝着我,我只好偷偷摸摸地将钱压在奶奶的枕头下,这样我心里才能感觉到有种说不来的踏实。

    奶奶病了,说是腰痛。母亲便叫奶奶来家住,我带着奶奶去看医生,针灸、烤电、理疗,吃各种药,就是不见好转。又做更细致的检查,才发现奶奶得的是肝癌,一家人都惊呆了,急忙想办法医治,苦于家里的经济条件不怎么好,奶奶的病也已是晚期,便也就放弃了去大医院,只好回去保守治疗。

    奶奶去世时,我不在跟前,母亲说奶奶走得很清醒,很干净。送葬那天,村里人都来了,场面很隆重。走在送葬队伍里,我的思维凝固着,紧锁了眉头,但我哭不出来,只是鼻子被略带寒意的风吹的不停地抽嘘,面对奶奶的坟头,我深深地磕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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