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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系列之五让生命之花美丽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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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以上谈自杀的诸文中拉拉杂杂地列举了关于自杀的多种类型,在收集材料的过程中,我的心灵经常为那些自杀者各种各样的自杀原因所震憾。我佩服那些为追求信仰而视死如归的自杀者的勇气,我同情那些因遭逼迫和威胁不愿束手受死的自杀者的无奈,我也理解那些因种种原因不得已而取自杀下策的自杀者的苦衷。但我绝不因此而赞同自杀。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该是多么的不容易。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人生百年终须有一死,自然法则谁也不能回避,死亡是每个人的必然归宿。明智者所考虑的应当是如何延缓生命的过程而达到尽可能长寿,从而更好地去实现人生的价值体现人生的意义,为什么非要与自己的生命过不去而自杀呢?

    战场上兵刃相见,都是想如何保全自己消灭敌人。可自杀者倒好,不须旁人动手,从容自我了结。自杀者即使有一百个应当自杀的理由,我也认为都是对人性的扭曲。没有人从一生下来就想着如何去速死的,谁都希望能好好地活着,为事业计,为友谊计,为爱情计,为人生计,都应该好好地活着。电影泰坦尼克号中的主人公曾有句名言“享受每一天”即使明知两个小时后大船就要葬身海底,仍然执着地去追求和享受最后还属于自己的这分分秒秒。我觉得,这才是对人生对生活的积极态度。

    为追求神圣的信仰就绝不该轻率地自杀。自杀只能沦为信仰无谓的牺牲品,对信仰能否实现的本身并没有多少实质的意义。可能自杀者认为通过一己的牺牲可以唤起更多的人对信仰的追求,但不妨反问一句,倘若能自己活着去亲身为实现信仰而努力效果不更好么?想当年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为推翻帝制,他组织的十次武装起义就有十次归于失败,但他何曾想到过自杀么?没有,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自杀,即使不得已流亡海外也在考虑如何能使革命早日得到成功。在他不幸中年病逝时,留给后来人的遗嘱也不忘谆谆告诫“革命尚未全成,同志仍须努力”!孙中山倘若不是中年病逝,我完全相信他一定会为他毕生所信仰的事业奋斗到底,就像时下的那位可敬的老人阿拉法特一样,为巴勒斯坦的独立和自由而锲而不舍百折不挠地斗争着,尽管不惧随时可能会牺牲,但绝不会轻率地去自杀的。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坎坷磨难绝不能构成自杀的理由。中国历史上有则著名的苏武牧羊的故事,苏武身为汉朝使节,在他出使匈奴被无端扣留的十九年中,所遭受的凌辱和磨难都是常人难以想像的。作为一大国的使节,可以说他从来就不曾有过遭如此对待的思想准备。在荒郊野外冰天雪地牧羊的漫漫十九年中,可能他想到过故乡的人们已经将他给遗忘了,但他却从来没有想过去自杀,其实他那时候要自杀是很容易的。他终于坚持到了回国那一天,他归来时万人空巷,人人都想一睹他不屈的风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终于归来不仅是对他崇高气节的歌颂,也是对他坚韧人性的歌颂。

    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有几位伟人我是从打心眼里十分敬慕的,不敬慕真还不行。毛泽东就是其一,毛泽东在江西苏区被王明路线排挤时,也曾经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但他何曾想过去自杀么?没有,他的胸襟他的胆识他的眼光他的个性都不可能使他产生自杀的念头。为中国革命计,可以说他时刻都在作东山再起的准备,他终于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后来的遵义会议上硬是将之变成了现实。以后的邓小平也是如此。邓小平是个传奇人物,他一生三落三起,受到的政治磨难更甚于中共党内的任何一位老资格的革命家,但他也从来没有悲观消沉过。即使在流放江西被监督劳动改造的日子里,我敢说他考虑最多的还是在将来有可能再度出山时如何收拾中国在文革浩劫后的残局,而绝不会想过去自杀,照说他有较之其他人更多的应当自杀的理由。还有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彭大将军,即使在他饱受委屈被罢官的时刻,他也心地坦然地对中央表态“绝不会自杀”我敬慕这些伟人,他们的思想境界都是那样的宽广,他们对人生拂逆身世坎坷都丝毫不介意,他们所着眼的永远只是那些为天下苍生谋利益的大局观,自杀念头可以说永远与他们无缘。

    我常常惋惜在文革时期那些因受不了精神和肉体的折磨而自杀的精英们,他们倘若能熬过那一关该有多好。只要对自己的信仰抱坚定的信心,对坎坷的人生持乐观的心态,并非就不能熬过那一关的。至今还健在的百岁老人巴金就是一个证明。我曾将巴金和老舍暗暗作过比较,巴金在文革中所遭受的迫害不会比老舍少多少,而且可能有过之无不及。但巴金却不像老舍那样冲动,他就偏不自杀,顶多不过就是多戴几次高帽多坐几次“飞机”多呆几年牛棚,而已而已。我佩服巴金的超然态度。还有一位文坛大家成仿吾,文革时他正在山东大学任校长,理所当然地被“小将”们“踏上一只脚”一次在“批判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大会上,冲锋陷阵的“小将”们把“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的标语贴在他胸前时,他愤然地一把将标语扯掉。“小将”们怒发冲冠读诗词以壮声威:“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能!”被扭作“喷气式”的成仿吾此时却奋力抬头高声断喝:“那个字念‘罴!”一语使“小将”们目瞪口呆。看这则史料时我颇忍俊不禁,成仿吾将这场形同儿戏般的批判会变成了他传道解惑的课堂,我敢肯定,他怎么可能会为这帮无知青年的荒唐举动而去自杀呢?

    最近看到前文化部长王蒙的被采访文章,王蒙早在五七年时就被错划为右派,在新疆艰难地生活了十六年,有外国朋友曾问过他在那种条件下为何不疯也不自杀?王蒙半开玩笑地回答:我是在读维吾尔语的博士后,两年预科,五年本科,三年硕士研究生,三年博士研究生,再有三年博士后。不是整整十六年吗?我没有疯也没有自杀,这与我的乐观主义,以及我的从童年和少年时就选择了革命道路都有关系。照道理说王蒙较之后来文革中遭受迫害的许多人有更多的理由早该自杀的,但他也没有自杀,他自己坦言是乐观主义与坚定信仰铸就了他的人生支柱。王蒙不仅仅是以他的锦绣文章而且也以他的人生态度堪作我们的人生教科书的。

    往往在很多时候,一个人并不在于产没产生过自杀的念头,尤其对一个涉世未深经历颇浅的年轻人来说,在遭受到人生的波折一时想不通而产生轻生念头应当说是很自然的,关键是要有坚强的意志能及时克服这不应有的念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保尔就是如此,他在身体残废时曾一度想不开而想到过自杀,但很快他便将这一念头给否定了,并因此而引起深刻地自责,他认为自杀是一种懦弱的表现。对一个人来说,要想死是一件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但那不是一个真正的革命战士所为。他战胜了自杀的念头,从而也升华了自己的人生境界。他留给后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暴风雨所诞生的这两本书,几十年来曾教育和鼓舞了千千万万的有志青年,成为启迪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在本系列之一的结尾中,我曾举过美国作家杰克伦敦写过的一部著名中篇小说热爱生命。小说的主题无疑是积极的,但我感到非常遗憾的是小说的作者最后采取的人生了结方式却是自杀。他在小说中劝诫人们要热爱生命,他自己却轻掷生命,这很使我对他不满,由此使他在我心目中的份量也大大打了折扣。这说明言与行统一的不易,也说明拒绝自杀并非是每一个人都能轻易做得到的事情。我之所以不惜笔墨连篇累牍地阐述我的观点,意在警示人们,人的生命是美好的,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产生自杀的念头,即使有一百个理由,我也认为没有理由。战胜这些似是而非的理由,正是人性的伟大之处。

    人们,好好地生活吧,让生命之树四季常青,让生命之花美丽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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