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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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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之前没有洗澡,上面还沾着最后性交时的污迹吧。莹莹叉开双腿坐在床上,沾了经血的精液慢慢从股间慢慢流出的样子,画面鲜明而残忍。这世界总会有些事情很残忍,没有谁能永远逃避。

    莹莹以前是很爱干净的,从来都不愿意把经血染到我们的床上。偶尔一滴落上了床单,必定马上扔掉。

    我轻轻拉扯小翠的头发,把她的头拉起来再按下去。这个小婊子技术不是很好,已经有几次用牙齿刮疼了我的小弟弟,照她这个技术水平,再弄两个小时也不一定能让我发泄出来。我等不及,我他妈此刻心里很压抑。

    小翠的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我手上的力量越来越重,目光沈沈地望着窗外,满眼都是莹莹侧着对我的身影。

    车到假日酒店之前,我已经先爽到了,头靠在后座上大口喘息。

    小翠呜噎着吞咽下口中的东西,怕弄脏了我的衣服。然后,从随身的包里取出纸巾,一手托了小弟弟,另一只手轻轻擦拭。她擦拭的动作,有几分像我的老婆。

    “觉得很委屈?”低头看看小翠,她脸上挂满泪珠。

    “是呛出来的眼泪。”小翠把擦净了的小弟放回原处,帮我把拉链锁好,仰着头望我:“您现在可不可以打个电话?求您……”

    “我看过一篇文章。说,妓女这一行,最珍贵,便是亲吻,你可以射杀她全部自尊,却无法藉着她的形体希冀到半分温存。”街灯掠过小翠的嘴角,淡淡口红早已狼藉,我总觉得有一点红色是沾了莹莹流出的红。“里面的那个小姐我很心动,总想如果能得到她一吻该是怎样的一种消魂。”

    “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亲吻?”

    小翠犹豫着望我:“刚吞了那些东西,您不怕脏?”

    我闭上眼睛呼吸,再不管小翠满面悽惶。慢慢地,小翠偎进怀抱,香吻贴上来,吻过我的嘴角,落入唇中。我用力抱她,其实我已经等她很久。

    拥抱了也很久,吻到车子停下来,司机师傅说:“两位,假日酒店到了。”

    我放开小翠,对她说:“记住,下次和人亲吻不要哭,你弄湿了我的脸。”

    小翠用奇怪的眼神看我:“陈总,这次不是我哭,是您自己的眼泪。”

    酒店有我四成股份,常年备有房间供我使用,只是我很少来,因为结婚。进去房间,小翠殷勤侍候我脱去外衣,拿了挂进壁橱,以往回家,莹莹常常这样照顾我。

    拿起电话拨了王涛的号码:“喂,告诉小黑,今天的事情算了。”王涛在电话那端苦笑:“操!”

    放下电话问小翠洗不洗澡,小翠脸上竟然有一丝羞涩。

    我脱了衣服进去浴室,径直开了淋浴冲洗,涤净了身上的浴液,看见小翠徘徊在门口,衣服仍不肯除去,望着我裸体的眼光,好像也在躲躲闪闪。

    “你不会告我你没有看见男人洗澡的样子吧?”

    “今天是第一次。”

    我哈哈笑了起来:“你不会告诉我你还是个处女吧?”

    小翠犹豫着说:“我说是,您会相信吗?”

    老实说我根本不信,这年头,二十一岁还是处女,已经让人匪夷所思。更何况,还是个做了近一年、从容着模样对我说出“你想抱我摸我,随时都可以”的小姐。

    可是她的神情,竟让我多少有些无法确定。

    “你知不知道我碰过多少处女?我只用手指碰碰,就能够鉴定出来。”

    小翠平静了一下神态:“那我就放心了。您知道吗,每一个女孩第一次把自己呈献给别人,无论对方是什么人,都希望他能知道,自己得到的是个处女。”

    我淡淡地问:“包括嫖客?”

    小翠低下头,低声说:“我无意冒犯您,不想惹您生气。但我真的是第一次出台,一点经验都没有,如果做得不好,请您原谅我。”

    “处女出台,台费应该很贵吧,说来听听,看我嫖不嫖得起。”

    “曾经有人出过五千。”

    “那应该是他不识货。我给你一万,如果你真的还是处女。”

    小翠很久没有说话。我笑笑,“看来我也不怎么识货,说说你想要多少,看我是不是嫖得起。”

    小翠说:“如果能够不卖,多少钱我都不要。”

    我感觉喉咙被什么噎了一下。“卖不卖,没有谁勉强你,你不愿意,现在就走。”

    小翠抬起头,小心地望了我一眼,对我说:“陈总,我没有别的意思,您给我三千好了。”

    我轻轻地笑:“这个价钱,是想讨我喜欢,还是想让我同情?”

    小翠说:“已经把自己明码标价了,我还敢奢求讨谁去喜欢?明码标价的东西,又怎么说的着同情。三千大概是我一个月最低收入,做了这一次,我想休息一个月。”

    我拿过毛巾里了身体:“洗干净点,我出去外面等你。”

    应该是等了很久,我躺在床上,听浴室里水流哗哗的响,脑子里一片空白。

    小翠终于出来,湿漉漉的头发搭在肩上,走到我的床前,低了头不敢看我,有一绺头发滑过肩头,遮住了她的锁骨。我轻轻呼吸,眼神有些迷离,觉得那两根锁骨很美。

    她身上里了条白色的毛巾,看不见乳房,但可以看见轮廓,曲线柔和饱满,应该是一双美乳。我曾细细地把弄过,尖尖的乳头,圆圆的弧度。只是当时我注意力转在别处,忘记用心欣赏。

    小翠轻轻问我:“要不要我把毛巾解开?”

    原来是自己出神,已经待望了很久。听见小翠说话我回过神来,却忘记回答她。

    小翠说:“头发还是湿的,我想等做爱时候才解去毛巾,我……有些不习惯裸体。但是如果您喜欢,现在解开也可以。”

    想了很久,我说:“一万。”

    小翠有些不解,狐疑的望着我。

    “一万买你是不是处女,如果你是,我不碰你,你白拿一万明天去我公司上班,月薪五千,条件是忘记所有那些做小姐的规矩。如果你不是,我仍然给你一万,但要叫十个男人来轮奸你。”

    小翠愣住,眼睛一闪一闪放光:“您……不会骗我?”

    “人都有两面,善恶只在一念之间,做好人做坏人有时候自己很难控制。”

    小翠问:“怎么证明?”

    我淡淡地说:“我做的事情就可以证明,骗不骗你,相信很快就得出可以结论。”

    小翠脸色有些微红:“我是说……您不碰我,怎么证明我是处女?”

    我笑笑。“碰还是要碰,但不是做爱,而是体检,我说过,我用手指碰一下就可以鉴定出你是不是处女。”

    小翠低下头,很久才说:“陈总,我会一辈子都感激你。”

    “来之前我已经很欣赏你处理事情的能力,现在听你说自己仍是处女,我更敬佩你的品质。那次招聘竞然会漏掉你,我想是我做错了决定。所以,你不必感激我。”

    小翠说:“我真的很感激,我会永远记得,一辈子。”

    她解开毛巾,不带有一丝犹豫:“怎么检查,您告诉我。”

    我一动不动望着她,感觉有些晕眩。性欲总是在支配男人的大脑吧,一瞬间我的阳具竟然已经高高抬起。眼前的裸体美得竟然如此精致,不知道上帝需要犹豫多长的时间,才能狠下心制造这样一份精美。

    两处浑圆的圆锥弧线,越发突出肩头锁骨的妩媚,胸腹间隐隐呈现的一排肋骨,支撑出纤细柔和的腰身,紧并的一双腿,几乎笔直到了无暇,整个身体如玉质般均匀,看不出多了瘦弱,也看不见少了丰满。

    小翠的全身通体都是洁白的。通常的说法是,这种天生白虎的女人不吉利,会给碰过她的男人带去厄运。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那些以讹传讹的事情,所以我一直都很向往传说中的白虎,常常感叹自己没有机会碰到。

    原来美根本没有边界,看见之后才懂得欣赏。

    很久,我把目光转向别处,心里充满沮丧。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小翠解下毛巾之前说出那样一番话。

    小翠轻声问我:“您怎么了?”

    我苦笑:“我后悔了,行不行!”

    小翠的脸一下子羞成了红色。我叫她过来,分开腿躺在床上,慢慢鉴定了很久。

    鉴别处女其实很简单,我伸出手指轻轻一碰,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一秒钟碰触,我毕竟修炼了很多年。很久,只因为我不舍得那么快离开。

    小翠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紧闭着眼睛不怎么敢看我,我的手慢慢在她阴户间游走,我知道用不了多久,她小腹的肌肉将开始颤抖,而她的股间,会流出清冽的泉水。

    有一种美,是让人想要去强奸的,有人说那叫完美。

    告诉小翠起来,让她穿好衣服,自己躺在床上,狠狠地抽烟。

    我问:“你为什么给自己起了小翠这个名字?”

    小翠说:“我叫的是憔悴的那个悴字,只是太多听见的人弄不明白。”

    “小悴!”

    我沈思了很久:“听说有一种悴鸟,鸣叫的声音很美丽,只是当它鸣叫的时候,每叫一声就会脱落一片漂亮的羽毛,像在做一场风花雪月的秀。所有听过它叫声的那些人,回来都说感到很唏嘘。我最近不喜欢唏嘘这个词,你把小悴这个名字忘了吧。”

    我问小悴:“还记不记得得去公司的路?明天上午十点,我在公司等你。”

    小悴说:“谢谢。”

    “你走吧,我想睡觉了。”

    小悴走去门口,我闭上眼睛开始后悔,想以前我曾经食言过无数次了,为什么不可以再多食言一次?多美的一只鸟,就这样被自己放飞了。

    等了很久却没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

    张开眼睛看见小悴在门口处正回头望着我。她甜甜地对我一笑:“你的东西我会帮你好好保管,想要的时候您告诉我,我随时还给您。”

    我有些迷惑:“我的什么东西?”

    小悴的脸色有一点绯红,交叉了双手在小腹上按了按,轻声说:“这个。”

    她打开门跑出去,我愣了很久才明白过来。

    等我追出门口,走廊里已看不见小悴的影子。

    小样说得挺好听,我现在就想要,人呢?

    有一道坎我始终都迈不过去。

    某天我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从小看到大的一张面孔,我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瞭解面镜子里的这个人,真实的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或者说,我无法瞭解真实的自己,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东西。

    王涛劝我,还是回去看看莹莹,他说莹莹的样子,现在很憔悴。

    我说是他不懂。

    很多人都不懂,因为他们根本不瞭解真相。

    打过电话给莹莹,我说了一个字“喂”,莹莹一个字都没说。然后我们两个人都长久的沈默,听不见在电话的那一端莹莹呼吸的声音,但我知道她在听。

    不知道最后是谁先挂断了电话,还是某一个人电池先没了电。

    梅姨打过电话给我,她说了一个“喂”字,这次是我一个字没有说。

    王涛去开发区任了所长,我对他说要好好干,他说他知道,警察应该是什么样子他比我清楚。

    然后所有人都沈默了下来。

    每隔两天王涛会去看莹莹一次,回来告诉我莹莹的情况,后来他就只说一声去过了,我也就知道,一切还是老样子。

    我每天去公司,坐在电脑前打空当接龙,晚上回酒店睡觉。很多事情都懒得问,有些文件都交给玉儿去处理了,玉儿的工作能力很强,来公司不到一个月所有的工作都做得得心应手,一个月之后我加了她的薪水。

    没有人知道在做我的助理之前,玉儿曾经做过小姐。

    童真找我谈过两次提议,如何拉近我和员工之间的距离,她谈得很认真,我听得很严肃,随后就把她送来的计划书扔进垃圾筒里,当天就随着所有的垃圾被清理了。

    妈不停地给我打电话,要我回家吃顿饭,我说我很忙,妈在那边把电话都摔了两个,我还是没有回去过一次。

    有时候我会想看莹莹写的那些东西。想过两次就不再想,莹莹说有些事情,到我们两个都老了的那天,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等到老的时候再看吧。反正一个人老,比两个人一起会老得快一点。

    下午财叔来了,跟我谈Z县万亩瓜果蔬菜示范园的专案。

    财叔跟我认识他的时候样子一点都没变,笑容和善,听他说话就像是一个年岁不大的长辈在跟自己聊家常。

    我一直很尊重财叔,因为我知道,所有不尊重他的人都不会有太好的日子可以享受。

    整整两个小时,我们都在说着跟那个专案完全无关的话。

    财叔称讚刚认识我的时候,我还是个毛头孩子,转眼几年,就长成了一棵栋梁之材,他日前途无可限量。

    我笑,其实我知道,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个毛头孩子。

    “我接触过很多官家子弟,大多是只知道嚣张不懂得收敛。刚见你的时候,我对朋友说,陈重这小子,三年之内肯定会栽大跟头,势必要连累到他父亲。这都四、五年过去了,不仅兄弟你越来越风光,听说陈市长不久还要任市委书记。”

    财叔说:“我是走眼了,但多了个朋友。你知道吗,这年头好一点的朋友越来越难交了。”

    “能被财叔当成朋友,是我的荣幸。”我提起Z县的万亩瓜果蔬菜示范园:“听说有人在争这个专案,不知道是财叔想要,就没放在心上。其实财叔打个电话给我,我早退出了。”

    财叔开心地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陈重,我没看错人。不说了,那块地算你两成股份。”

    我说:“财叔的生意我绝对不敢插手,如果财叔有心关照,介绍点客户买几套我们公司开发的软体,我就感激不尽了。”

    财叔考虑了一下:“我是没办法,抽不出身了,你能不沾这一行最好。你这最贵的软体我要二十套,你看怎么样?”

    我笑笑:“十套就够了,我不贪财叔的便宜。”

    财叔说:“不说了,二十套,我安排上海那边的人过来买,钱保证干净。”

    我说:“那我谢谢财叔。以后有事打个电话给我就行,不用亲自跑一趟。”

    财叔呵呵笑:“有时间还是多见几面好,长时间不见面会显得生分。”

    送走财叔我有些发呆,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公司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外面静了下来,我的心却很乱。

    刚才跟财叔聊天的时候他提起一个关于女人的话题。

    财叔讲最近有朋友从越南那边给他带回来一个小女孩,才十三、四岁,不会说汉语,无论你对她说什么她只会说:你好。

    财叔说很有意思,第一次干她的时候她不怎么会配合,财叔骂她操你妈,她盯着财叔的眼睛说:“你好,你好!”

    我没有笑,财叔一个人笑了几声,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其实我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我对那个越南小女孩也很感兴趣。我没有笑,因为当时我忽然想起来莹莹。

    已经快两个月没有碰过女人,有过两次性生活,就是打手枪。一次是看着电脑里的A书,一次是看着萤幕上玉儿的照片。

    我一直没有碰玉儿,虽然我看着她的照片会冲动,裸照。

    玉儿送照片给我的第二天,我让她把我桌上电脑萤幕擦一下,上面沾了点东西。我想玉儿知道那是什么,她擦得很干净,我看不出曾经对着它射过精。

    我们都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玉儿的裸照刻在一张光碟里,相片很专业,在市里最有名的一家外资影楼里拍摄的,我知道那套相片拍下来,价格大概是一万元人民币。那是我买玉儿是不是处女的价钱,玉儿拿它去拍了套写真给我。

    但是我什么都没说。

    我一直没问玉儿为什么会去做小姐,每个人都有背面,每个人的背面都不想太多人看见,所以我不问。

    我也没问为什么玉儿会去拍这样一套相片送给我,我想我心里知道。

    玉儿在门口问我:“陈总,还有什么事情没有?”

    我楞了一下,“没有。”

    玉儿说:“那我下班了。”

    我叫了一声:“等等,”等了很久,我说:“没事,你去吧。”

    玉儿走进来,把门轻轻关上。我看着玉儿按下门锁,心忽然跳得厉害,上次她给我送刻了她裸照的光碟,也曾这样轻轻锁上了房门。

    玉儿问我:“要不要我晚上去你那里?”

    我摇摇头。

    玉儿静静地望着我:“你自己的东西总要拿走吧,你还要我等多久?”

    玉儿是个聪明的女孩,我很少看见有人像她这样聪明。她知道我喜欢什么,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是有些事情,无论外人多么聪明,都永远没办法弄明白。

    有些秘密,是不能拿给任何人分享的。

    我对玉儿说:“在这上班,会有机会遇到一些不错的男人,前几天我看见有人送花到公司,送花那个人我认识,人品很不错。有机会就好好把握,最好的东西,要留给最亲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玉儿说:“我绝对不会拿别人的东西送人情。如果你要我等,我就继续等下去。”

    我说:“你送那张光碟给我,已经把所有都还清了,别再说你还欠我什么。现在你是我的一位员工,永远不和自己的员工上床是我的原则,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玉儿说:“我也有我的原则,凡是答应过别人的东西就绝对不会再要回来。我现在就辞职,然后跟你上床,不算违反你的原则了吧?”

    我说:“一天是我的员工,我一辈子都当你是。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玉儿说:“我明白了。这辈子无论你走到哪,我都跟着你打工。从明天开始我会回绝所有再送花给我的男人,让他们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因为他们想要的,我给不起。”

    我苦苦一笑:“玉儿,你这算什么?威胁我!”

    玉儿说:“我不敢,也永远不会威胁您,我只是在说实话。我的第一次是您的,任何人都没资格拿去。您永远不拿走,我只好替您保管一辈子。”

    我皱皱眉:“我说过跟我说话,不要带您这个字……”

    玉儿说:“心里尊重,随口说了出来,以后我会注意的。”

    我说:“尊重就听我一句话,好好谈谈恋爱找个好男人跟他过一辈子。你这样一个好女孩,这一辈子应该幸福的度过。”

    玉儿问:“陈总这样的男人算不算好男人?”

    我说:“我当然不算。”

    玉儿问:“既然你这样的男人都不算好男人,好男人还能上哪去找?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好男人了,所以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我说:“我知道你口才好。不过你这样坚持,对你对我都不是件好事,你再仔细考虑考虑,有些事情,时间长了就可以解开了。”

    玉儿说:“一件事情结成了心结,不是说解开就能解开。陈总的心结,恐怕自己也解不开吧?”

    心结!好一句心结。

    以前和莹莹恋爱,我常常跟朋友去KTV等娱乐场所玩乐,莹莹要上学,不是每次都陪我一起。有一天莹莹对我说:“陈重,如果你出去泡妞,一定要泡良家妇女,歌厅里的小姐不干净,我不想你有一天得上性病。”

    我对莹莹说不会,莹莹认真地望着我:“那这一条就算你正式答应我了,如果有一天你碰到喜欢的小姐,想带出去开房的时候要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

    莹莹很少要我答应她什么事,所以这一条我深深记住了,渐渐很少去有小姐的场所玩乐,结婚之后基本上完全绝迹。那晚跟玉儿在车内接吻,我闭着眼睛,忽然记得莹莹的表情。我已经伤了她一次,怎么还能再对她食言。

    其实没进去房间,我已经决定不会与玉儿做爱。玉儿离去后我一个人久久遗憾,也久久欣慰,我知道,我真正很爱自己的老婆。

    我答应莹莹的事情,只有一件没有做到,就是不去打梅姨的主意。但是那个承诺,却是在我们结婚之后,那天我被梅姨掌击,嘴唇和脸颊都留下印痕,回家与莹莹做爱怎么都不能发泄,我对莹莹说:“操你妈……”

    第二天的早晨,醒来时莹莹满面愁容,问她怎么了,莹莹问我:“陈重,你不会变态到连我妈都想要吧。”我想否认,可是我骗不过莹莹的眼睛。莹莹说:“做爱的时候你想怎么说怎么骂都可以,但是你不能真的去做。那是我妈妈,你就当心疼我,答应我好吗?”

    我答应了,那之后从未靠近过梅姨身体咫尺之内的地方。偶尔见过梅姨之后回家与莹莹疯狂做爱,事后莹莹都会表扬我:“老公真好,我知道老公最知道心疼莹莹。”

    有些事情永远不堪回首。今天无论我再怎样心疼,莹莹也不会相信了。

    我淡淡地忧伤,玉儿静静地看我。

    玉儿说:“算了,这个话题我们今天不谈了。有些事情靠缘分,不是能勉强来的,即使勉强去做了,也不见得就能开心。以后每隔一个星期我问你一次,你想通了,就带我去你那里。”

    我惊讶地望了玉儿一眼,她面不改色,标准一付铁石心肠。

    咳,咳!这男人太帅了也不好,整天惹那么多麻烦。

    玉儿说:“向你汇报件事。我最近去买了一个模具,性用品商店里买的,男人的性器官,你知道那种东西吧?”

    我有些疑惑:“我知道那种,可是你买它干什么?或许你误会了,即使你不是处女,我也不会带你去上床。这事你考虑清楚。处女很珍贵的,被那东西给弄没了,太不值得。”

    玉儿说:“我没那么傻,说过了给你,就一定会留到你要的那一天。我找了些A片,跟着学怎么用嘴,用它来练习。那次在车上,我看你不是很高兴,把我的头发都抓疼了。”

    我连着咳了几声。“玉儿,我不太习惯跟员工讨论这事。再说A片我不怎么看,我都是看A书。”

    “A书我看了一些,不过看不太明白,A片比较直观,相对容易掌握要领,最近两天我练习得有些心得,想实际操作一次,你看在这里合不合适?”

    我摇摇头:“玉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还是不要了。”

    玉儿说:“我练得很辛苦。刚开始的时候稍微含得深一点就会想吐,好不容易才学会控制,现在我可以把整根含进去,过程的艰辛不是外人能体会的,你这个当老总的应该懂得体恤下属。”

    我说:“不是我不懂得体恤,是你看错人了,我不喜欢美人计。”我的心有些冷,我的语气也有些冷。

    玉儿说:“谢谢你把我看成一个美人。可我不是在用计,我是在用心。那天帮你清理电脑萤幕,我就想最好以后上班不用再做这种工作,我会心疼。”

    我说:“我还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

    玉儿嘴唇有些发白:“女人再聪明,也不会弄懂男人,就如男人永远不会明白女人。你不觉得,其实我所做的事情很笨吗?我肯用一点点计,也不会完全凭自己的心去做事了,做之前,我根本没问过自己在做什么。”

    我有点认同,凭心做事做成这样,不是太聪明就是太傻。

    莹莹曾经对我说,如果有女人主动勾引,尤其当勾引者是公司里的员工,我坚决不能上勾。我问她:“为什么,有人喜欢你老公不好吗,总是自己去泡,很累的。”莹莹说:“主动勾引男人的女人,肯定是个有野心有企图的女人,说不定有一天会伤害你。”

    我老婆才是最聪明的女人,连未来“可能”发生的事都考虑到了。

    我问玉儿:“你这么做是不是在勾引我?好了你别把嘴唇咬那么紧,我这是第一次被人勾引,心里难免有些生气。”

    玉儿低声说:“你觉得我是在勾引吗?我在奉献自己。”

    “哦!”我说:“奉献不算勾引是吧?你继续说,你口才好,帮我说服一下我自己。我暂时转不过这个弯。”

    玉儿说:“算了,如果你对我不放心,明天把我从你身边调开,清理显示幕的工作交给别人去做好了。”

    我说:“你把光碟送我的第二天我就考虑把你调开了,后来看你把萤幕清理那么干净,担心换了人没你工作做得这么好,才耽搁了下来。你说你说,奉献怎么回事勾引怎么回事?”

    玉儿低了头:“你给我的,够我感激一辈子了,所以我永远不会再求别的东西。不求回报的付出算不算奉献?”

    我问:“还有呢,勾引是怎么回事?”

    玉儿说:“我没想过,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才是勾引。”

    我思考了很久。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勾引,当然就不是在勾引我,我还真是笨哦。我把沙发转了半圈,对玉儿说:“来吧!”

    玉儿说:“什么?”

    我说:“老总要懂得体恤下属,我体恤你一下,看看你到底练习得多辛苦,我警告你,如果像上次那样刮疼我,我还会抓疼你头发的。”

    玉儿忽然羞涩起来,看来也不太怎么铁石心肠,犹豫了很久都没过来。

    “欲擒故纵的话,就有些勾引的意思了……”

    玉儿脸红红地问:“要不要脱了衣服?”

    我说:“还是……脱了吧,下面不要脱,我怕犯错误。”

    玉儿一粒一粒解开衣扣,每解开一颗,我的喉咙都忍不住动一下,眼睛睁得要裂开,忍不住开口催促:“快点快点。”

    玉儿优雅的锁骨显露出来,胸前耀眼的一片白,玉儿羞涩地含胸,背了手去解胸罩的扣子,内衣包里了的乳沟更深,我的目光几乎完全陷进去。似乎过了很久,我才看见乳房完整的跳跃出来。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流出了口水,忍不住用手擦拭了一下。

    玉儿走到我面前,半跪下来去解我的拉链。我伸手抓住她的乳房用力抓握,把一双乳房弄出百般模样,转眼间雪白的胸脯被我抓出了片片红色。

    “玉儿,你的皮肤真的很嫩哦,抓一下就能留下指痕。”

    玉儿皱了眉头:“是你抓得太重了。”

    “重了吗?我好像没听见你叫痛啊!”

    “痛了可以叫出来吗?”

    “痛也可以不叫的吗?你的问题好奇怪哦!”

    “那么轻一点,我有点痛。”

    我忙松了手,轻轻抚摸:“痛了要说话,我才能知道重不重,男人心急的时候,力量不容易控制。”

    玉儿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以前我从来没叫过疼,无论疼得多厉害,我都会笑,因为我没把身上的肉当自己的东西。我想,只要不逼我出台,再大的痛苦我都能忍住。”

    我说:“说好了永不再提,来上班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了。每个人都有不开心的事情,但是也会有开心的事情,不开心的事要学会忘记,然后才能发现更多开心的事。”

    玉儿说:“有些事情是无法忘记的,那不是不开心,而是刻在心里的伤痕,永远不可能痊愈。以前我不敢上街,怕别人说我是小姐,现在我更不敢上街,怕被人认出来我曾经是个小姐。”

    “那就学着面对那道伤痕,无论别人怎么伤害,人不能自己再伤害自己。”

    我把玉儿搀起来,扶她做在我的腿上。玉儿的手拘谨的不知该放在哪里,我拿起来,放在自己肩上。她的胳膊纤细而优美,似乎一支天鹅的翅膀。我的脸轻轻在她小臂上婆娑,和她小臂上的肌肤比起来,我感觉自己的脸就像一张沙纸。

    “玉儿,那天第一眼看见你赤裸的样子,我感觉上帝太不公平,居然给了你一付这样完美的身体。你别抱怨自己命苦,你有别人没有的完美,也许就该承受别人没有的苦。而且,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玉的脸贴过来,紧紧和我的头贴在一起,丝丝玉发垂落,有一些搭在我的脸上,感觉很软很光滑。玉儿轻声问:“你真的觉得我的身体很美?”

    我说:“很美。我见过不少美丽的女孩子,没有哪一个比你更美。”

    玉儿说:“可是我觉得你很抗拒我,是不是因为……”

    我问:“什么?”

    玉儿说:“是不是因为我那里光光的,你怕碰了我会晦气?”

    我轻轻地笑:“知道我最喜欢你哪里吗?最喜欢的就是这里,梦寐以求了很多年,你是我第一只碰到的小白虎。”

    我的手探过去,解开了玉儿裙子上的纽扣。手慢慢往下,抚过平坦的小腹,落在那处光洁如玉的坟起上。玉儿的呼吸有些发烫,扭了身子往我怀里钻,一对小鸽子窝在我的胸口,低下目光看见两点灼眼的嫣红隐隐现现。

    我一只手楼着玉儿的腰,一只手插在玉儿的胯间,哪一只手都不舍的放开,我对玉儿说:“玉儿,把我衬衣的扣子解开,我腾不出手。”

    玉儿乖乖地去解,手指软软柔柔的,拨弄得我很痒,只好用嘴去捉了一只乳房来解馋,玉儿大羞,剩下一颗纽扣解了半天,手颤颤的怎么也解不开,另一只手抱紧了怪我:“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解。”

    我含着她的乳头不放,用力摇着头,双手更是一阵乱动。

    挣扎了半天,玉儿终于无可奈何地把最后一粒钮扣剥开。

    我把玉儿搂紧,玉儿酥软了身子坐在我的腿上,双手抱住我,头深深埋在我的肩上,身体扭成了弓型。

    我把玉儿的乳头吐出来,大大地喘了口气,继续用嘴唇和鼻尖逗弄。玉儿的乳头已经坚挺,红艳艳的娇若花蕾。插入裙内的手早已经滑入双股,揉得两片厚厚的肉儿沾满了水渍。

    “玉儿,你这里是最美的,两片肉饱满匀称,一点小阴唇都没露出来。”

    玉儿软软地说:“我不懂。女人,不都是这样?”

    我笑:“你这种是极品,一百个才见一个。”

    玉儿说:“你变了花样哄我,你真碰过一百个女人?”

    我说:“我很挑剔的,我有个朋友倒是吹牛碰个一百个女人,我是不怎么相信。”

    玉儿安静了很久,伏在我肩上不说话。

    “怎么了?”

    玉儿说:“听同事说你妻子很漂亮,我来了这么久,怎么一次都没见到?”

    我楞了一下,这么长时间,我不愿任何人对我提起莹莹,我爸,我妈,每隔两天就去我家看一次的王涛,还有所有关心我们两个的其他人。

    我每天憋在办公室和酒店的房间里,就是害怕有人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感觉莹莹是我的一个伤口,被人碰一下就会流出鲜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听到玉儿提起来,我竟然没有生气。

    过了很久,我说:“我惹老婆生气了,她现在不愿意原谅我。”

    玉儿动了一下身子,让我把脸贴在她的乳房上,一只手温柔的摸我的头发:“你很爱你的老婆吧?”

    “是的,我爱她,很爱。”

    忽然觉得很无助。这些年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以为我可以冷冷地面对所有的敌人,那些欺负我的人,算计我的人,伤害我的人,不肯原谅我的人,我总有办法对付他们。可是这一次,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对玉儿讲我怎么认识莹莹,怎么爱上她,怎么等她长大。讲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莹莹还小,我们约会都去最黑的地方,夏天我把衬衣脱下来盖住她的头,自己被蚊子叮得像出天花,冬天莹莹躲进我的大衣里,从领口露出两只小眼睛一闪一闪地数我的眉毛……

    我告诉玉儿第一次领莹莹回家爸妈不同意我和一个那么小的女孩恋爱,因为妈妈不愿和莹莹说话,我发脾气把家里东西砸了一遍。某一天有个人的指甲划破了莹莹的脸,我把他的指甲拔下来送给莹莹……

    不知不觉我开始流泪,眼泪把玉儿的乳房弄得一塌糊涂。我对玉儿说:“你帮我亲一下,快。”

    玉儿顺从地在我两腿之间跪下,解开拉链把我的小弟弟吞进嘴里。

    我掀起衣襟擦了一把眼泪,可是擦去之后眼泪仍然再流出来,我对玉儿说:“再快一点。”

    玉儿亲得很用心,舌头贴着小弟弟来回滚动,牙齿一次也没有碰到我。她的背上弯弯的肩胛骨清晰而优美,像油画里小天使两支幼细的翅膀。脊梁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可以看见一道淡淡的浅沟。

    我俯下身子,从玉儿肩膀上摸下去,一根一根滑过她的肋骨。

    玉儿好美,我好想莹莹。

    小弟弟似乎顶进了玉儿的喉咙,很暖的一个通道,暖得心里有些酥麻。我用力顶了两下,下面玉儿发出了呜呜的声音。

    我退了回来,玉儿双手捧着小弟弟,张大了嘴巴喘气。

    玉儿说:“有点透……透不过气。”

    我说:“我们做爱吧,我好想要。”

    玉儿惊讶地问:“在这里?”

    我说:“嗯!”

    我拦腰把玉儿抱起来,一手拨去写字台上散乱的杂物,把玉儿放在上面。玉儿双手撑着身体,翘起腿来,让我扯下她的裙子和内裤,洁白的阴户像一个脱了壳的鸡蛋,以绝妙的角度呈现在我眼前。

    始终喜欢这种完全看不见小阴唇的阴户,感觉很干净,触觉也好。有时和一个很美的女孩,看见她有些许小阴唇外露,就觉得有遗憾,不怎么愿意亲吻。

    我双手托住玉儿的双股,用手指把两片嫩嫩的肉儿拨开,粉红的洞口里,处女膜伸出舌尖就可以触到。玉的处女膜很薄,其实年龄大一点,随着阴道发育扩张,处女膜就会比小时候薄一点,开苞时相对不会那么痛。

    其实我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进行破处,因为欲火如焚,最佳的对象应该是个稍有经验的女人。一般破除时我是很有耐心的,总会把前戏做足,但这次我真的一分钟也不愿意多等。

    我草草亲了两下,飞快地把玉儿的腿举起来,让她把腿弯搭在我的小臂上,挺着下身去接近她。小弟弟触到玉儿的洞口,玉儿开始轻轻颤抖,转过头去不敢看我。

    我说:“我要进去了!”

    玉儿“嗯”了一声,咬紧嘴唇一付慷慨赴死的表情。

    我慢慢顶进,然后我待住了,玉儿也是一付惊愕的眼神望着我。

    电话居然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望着狂震的电话,我有种想摔掉的冲动。一直等到振铃停止,我呼出了口气,准备继续把这场爱做下去,他妈的电话又响。

    玉儿有些退缩,怯怯地对我说:“先接电话?”

    看她的样子,还真盼望着这电话不停的打来呢,说什么随时准备献身,完全是言不由衷。

    我放下玉儿,抓过电话显示是王涛的号码,准备开口就骂,忽然想起来我一直在等他这个电话的。

    王涛说:“事办好了,伤了一个路人,司机已经报警投案,交警事故二中队接的报案,柱子出的现场,估计这会该到了。”

    我憋了口气,走去窗口把窗子打开,压了声音骂:“怎么又伤到路人?他妈的会不会开车?”

    王涛说:“那边说是意外,也可能是故意的,伤到了路人更像普通的交通肇事。你别不高兴,我觉得这样挺好,大家都安全一点,多赔点钱的事。”

    我没有再说话,提上裤子拿烟,狠狠地抽了一口。

    玉儿从写字台上坐起来,偷偷地看着我。

    我过去抱抱她:“玉儿,陪我说会话。”

    玉儿从桌上下来,伸手去够衣服,我把她抱腿上:“等会再穿,就这样让我抱一会。”玉儿没有拒绝,手臂环过我的肩膀,静静地靠在我怀里。

    她的乳房贴住我的胸膛,软软的,很温柔。

    学生们又放暑假了,这个暑假,芸芸想必很忧伤。

    曾经我答应过芸芸,等她长大,我也会爱她,像我爱莹莹那样。芸芸相信了我,我也以为我在做一个很认真的承诺。但才是两年过去,这个诺言已经作废。是不是当一个诺言作废了,都会有对错和欺骗呢?有人说他在想,我是从来没有想过。

    芸芸打电话给我,说想见我一次。因为我无心去公司,就让她来了酒店,静静地抽着烟,听她慢慢述说。

    “我爸……昨天下午死了,因为车祸。”芸芸说话的时候目光低垂,从声音里并听不出喜怒哀乐。她说:“我很后悔,他前些日子去找我,我没有最后喊他一声爸爸。”

    “我一直恨他,可是听见他死的消息,还是很难过。昨天我哭了半夜,妈妈对我说他死了世界上就少了一个垃圾,我知道妈说的没错,但毕竟他是我爸。”

    “他找过你?”

    “他对我说要好好读书,找时间劝妈再嫁个好人,让我们把他忘了,他绝对不会再骚扰我们的生活。还要我多听莹j和你的话,有机会带他向你们两个说声谢谢。”

    我有些惊讶,那混蛋,谢谢我?我问芸芸:“他是什么时候去找的你?”

    芸芸说:“你最后一次送我去学校的前两天,我在学校门口见到他。我看得出他不是在骗我,他从来没有那样认真过。”

    “没听你对我说过!”

    “我知道所有人都讨厌他,不想听见他的名字。我自己也讨厌他,总希望永远不要再记得他,所以就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我问:“你恨不恨撞死你爸的那个人?”

    芸芸说:“我谁都不恨,又不是有人要害他。妈妈说是他自己作孽,老天在惩罚他。”

    我说:“是啊,老天会惩罚所有自作孽的人。”

    芸芸说:“老天真不公平,他坏的时候怎么不让他死?现在他想做好人了,却不肯给他机会。他已经不赌博不吸毒,租了间路边的电话亭,每天卖些报纸、杂志,对每个人说话都客客气气的,看见有人问路会领着人家指点好远。”

    “你怎么知道?”

    “最近我有空会去偷着看他,想知道他有没有骗我。我相信他已经不再吸毒了,我知道吸毒的人是什么样子。”

    “有些事情,很难说的……”

    接下来我沈默了很久,对芸芸说:“你想哭就哭出来,别忍着。”

    芸芸说:“今天他的尸体送去殡仪馆火化,我想去看一眼,妈不同意跟我一起去。”

    “那你就自己去,人死了,所有罪孽也应当被宽恕。”

    “哥,”芸芸哽咽起来:“我想让你再抱我一次,我不再要求你爱我,你就像抱亲妹妹一样抱抱我,再抱一次就好。你不知道,我现在心里难受得真的快要死掉了。”

    芸芸扑进我的怀里,幼细的身子剧烈抽动,我心微微在疼,不懂得该怎样拒绝她,也不懂得该怎样劝她。

    芸芸说:“哥,你说人死了所有罪孽应当得到宽恕,如果我死了,莹莹姐是不是会跟你和好?”

    我说:“乱说话!我和你姐的事……跟你无关。”

    芸芸说:“妈妈说不可以抢莹莹姐的东西,无论自己多喜欢也不应该去想。我知道她们都知道了我们两个的事,因为当我是小孩子才没有人怪我。其实我没有想过跟姐抢,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我说:“是我对不起你姐,我也对你说不清楚,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芸芸说:“哥,我对莹莹姐说了,都是我不懂事缠着你,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缠你,求她跟你和好。”

    我很久没有说话,有些事情,不是知道错就可以挽回的。

    芸芸用力抱我,短短的一瞬我的衬衣已经被她的泪水浸透。我不知道该怎样劝芸芸,只能容她尽情哭泣,或许这样也好,这场痛哭早晚难免,早一天哭过,芸芸早一天解脱。情丝不了,迟早成孽。

    拥抱了很久芸芸才把我放开。

    我带芸芸去卫生间洗脸,问去殡仪馆要不要我送,芸芸说:“我叫他爸爸,去看最后一眼是应该的,我知道哥不喜欢他,不用送我去了。”

    洗过脸芸芸要走,我送她到酒店大门外帮她叫车。车开刚出一米,芸芸大叫等等,头探出车窗望我,眼泪再次狂涌,对我说:“哥,下辈子我想做你的亲妹妹,可以永远缠着你。”

    口袋里电话巨震,我没有去接,望着芸芸忧伤欲绝的样子,不敢走过去安慰一句。我总是会很坏,也总是很脆弱。

    直到车开出去,我犹在发呆。七月的阳光很烈,我在烈日下无比寒冷。

    无意之中已经伤了那么多人,说是无意,又怎么回头!如果人会有下辈子,我不愿再次为人,今生欠下的债,多给我三世也无法还清。

    电话不停的响,我却置若罔闻。也许是生意,又也许是警讯,其实人生很无味,快乐总是稍纵即逝,那么得失,并不是太值得关心。

    响到铃声停止,默默翻出来看,触目惊心一串名字竟然是莹莹。

    我总在想,倘若她肯原谅,必定先给我电话,我等她的电话,已经五十三天零一个上午。

    然而这次挂断,她就不再打来。

    等了很久,电话又响,这次却是公司的电话,我勃然大怒,接通电话立刻开口伤人,整整一分钟,没容对方说出一个字,然后我说:“无论天大的事情,明天之前不许再给我打电话,心里觉得不爽,给老子滚蛋回家。”

    挂断后电话又响,电话上显示居然仍是公司的号码。我几乎要抓狂,想不到公司还有这么硬的骨头。

    把电话放在耳边,等了近一分钟对方一语未发,我恨得咬牙切齿:“是玉儿吗?我警告你,别以为你比其他人有多特殊,再拿我的话当放屁,我照样不给你面子。你别再烦我,天大的事情,也不许再给我打电话。”

    对方长长吐了一口气。

    “陈重,我不知道你已经这样讨厌我,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烦你一次。我只问你一句话,芸芸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我大吃一惊。

    “莹莹,我没想到你会去公司找我。我正在等你的电话,所以看见公司的号码才乱发脾气……”

    莹莹说:“先告诉我芸芸在哪?”

    我说:“我刚把她送走,她在去殡仪馆路上,你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她刚坐上车。莹莹你听我解释,如果知道是你打电话,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接的……”

    莹莹说:“没空听了,告诉你陈重,你会因为没有接我的电话后悔死。你最好立刻往殡仪馆追,芸芸留下了遗书给我和小姨,准备要自杀。如果芸芸追不回来,你会不会陪她死?我记得你最喜欢答应别人一起殉情的。”

    我靠,闹大了。

    莹莹说:“还有一件事,我这会儿混身抖得厉害,一点力气都没有,如果开车死在路上,你会不会记得你也像答应芸芸那样答应过我?”

    我大声叫:“莹莹!”

    电话已经挂断,我眼前一片五光十色,如绽开漫天烟花。

    我冲上大街,车笛狂鸣,阵阵刹车刺耳。一辆出租被迫停在面前,我拉开车门从上面拽下一人,他想抗争被我三拳两脚击倒,一头钻进车里,对司机狂喊:“去殡仪馆。”

    司机几乎要弃车而逃,手忙脚乱去解身上的安全带。我大声叫:“老子不是杀人犯,但是你再不开车,我就他妈的真要杀人了。”

    抓过钱包抽出所有的钱丢到前排:“见红灯就闯,够交罚款了吧?”

    司机明白过来,开车前行,边开车边偷偷从后视镜窥望我。我说:“专心开你的车,我不是神经病。”

    不是神经病,估计这一刻也没人能分辨得清楚。

    拿电话打给莹莹,手颤得按错了几次才把电话打通:“莹莹,你慢点开车,我正在往殡仪馆赶,应该还来得及。答应我,一切等我们见了面再说,你不能吓我,如果你想不开,我现在就先跳下车摔死。”

    莹莹说:“先追芸芸吧,追不到,大家一起死。”

    我说:“你一定要慢点开车。”

    莹莹说:“我现在一只手在开车呢,你放心了吧?”

    我立刻把电话挂掉。

    过了一个路口,我看见莹莹那辆甲壳虫飞一般从我们身后超越,大声对司机说:“快,追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说:“人家全进口涡轮增压的发动机,我一辆破夏利,怎么追啊?”

    我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知道是辆破夏利开出来干什么?怎么不早点说!”

    司机还想说什么,我说:“算了算了,你好好开车,算我倒楣。”司机把油门踩到了极限,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在偷偷骂我。

    我倾身望着前面的甲壳虫越来越远,心脏跳到要爆裂,莹莹的技术发挥得真好,如果这一路能平安,一定再买辆宝马Z4给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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